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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夜探赵王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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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仆役点燃了一根蜡烛,把手伸进栅栏,放在木桌上,在烛光的照耀下只见那男子须发苍然,满脸怒容,正是穆易!而一个妙龄女子坐在他的身旁,不是穆念慈还能是谁?两名仆役从食盒中取出点心酒菜,一碟一碟的送进了栅栏去。穆易拿起一碟点心就摔了出去,喝骂道:“我落了你们的圈套,要杀要剐,尽管来!谁要你们这假惺惺的讨好?!猫哭耗子假慈悲!”

在穆易的喝骂声中,忽然听到外面兵丁们齐声说道:“小王爷您好!”

汤子澈和舒十七对视了一眼,连忙又遁入了阴影中更深几分,屏住了呼吸,这杨康毕竟还是身怀武功,若是被发现了,计划恐怕就会功亏一篑了,以免万一还是小心为上!只见杨康快步入内,大声呵斥道:“谁惹恼了穆老英雄啦?回头瞧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两名仆役知道小王爷的脾气大的很,当即腿上便是一软,不由的跪了下去,俯首求饶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杨康很是满意这两个下人的表现,哈哈一笑,骂道:“那还不快滚出去!”

两名仆役连忙说道:“是!是!是!”

站起来转身出去,走到门边时,互相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杨康等他们反带上了门,和颜悦色的对穆易父女说道:“我请两位到这里,另有隐情相告,两位千万不要误会。”

穆易脸色一横,怒道:“你把我们父女两人当做犯人一般的关在这里,难道这就是‘请’吗?”

杨康满脸的自责,抱拳致歉道:“实在对不住,请穆老英雄和穆姑娘暂且委屈一下,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穆易不屑道:“这些话留着骗三岁小孩子去吧!当官住府的人,吃人不吐骨头,难道我还见得少了?”

杨康几次想要说话却都给穆易一阵怒骂挡了回去,但杨康居然涵养甚好,笑嘻嘻的并不生气,直到穆易骂得累,杨康这才开口说道:“令爱如此品貌,当是世间罕有,在下又不是不长眼珠子,哪有不喜爱之理?”

穆念慈脸上像是挂了一层寒霜,冷哼了一声,把头转过了一边,暗暗道:好生不要脸!只听杨康又说道:“只不过我是王爵的世子,家教又严,要是给旁人知道,说我和一位江湖英雄,草莽豪杰结了亲家,不但父王要怪罪,多半圣上还要严旨责切父王呢!”

穆念慈当下便要开口辩驳杨康,却被穆易悄然的按住了,只听穆易说道:“那依你说该怎么样?”

杨康有理有据,满含着真情实意,娓娓的解释道:“我是想请两位在舍下休息几日,养好了伤,然后回到家乡去,过得个一年半载,等待这是冷了一冷之后,我亲自上门提亲,亦或者是老前辈送令爱来完婚,岂不是两全其美?”

穆易知道这小王爷是缓兵之计,待着个一年半载后也绝不会上门提亲,但就算这小王爷真的上门提亲了自己也绝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穆易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杨康以为穆易这沉吟不语是动摇了,当下又继续说道:“父王为了我顽皮闯祸,三个月前已经受过了圣上的几次责备了,如果知道我还有这一档子事情,婚事就决计泡汤了,在下恳请穆老前辈要严守秘密!”

穆易怒道:“依你说来,我女孩儿将来就算跟了你,也是一辈子的偷偷摸摸了?不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

杨康解释道:“这个我自然是另有安排,将来邀请朝堂里几位大臣来做媒,总是要风风光光的娶了令爱才是。”

穆易脸色忽变,说道:“你去请你母亲前来,咱们当年说个清楚!”

杨康微微一笑,说道:“我母亲怎么能见你?”

穆易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跟你母亲见面,任由你花言巧语,我决不会理睬!”

说着抓起酒壶,从铁栏中掷了出来。杨康袍袖轻轻一翻,便卷住了酒壶,伸手放回了桌上,笑道:“不陪你们啦!”

转身而出。舒十七悄声说道:“杨康接下来应该是去包惜弱的住处,我们跟上!”

与汤子澈悄悄从门窜了出来。只听杨康向一个仆役问道:“拿来了吗?”

那名仆役说道:“是!”

举起手来,只见那仆役手里提着一只兔子。杨康接过,咔咔两声,把兔子的两条后腿都折断了,揣在怀里,快步而去……汤子澈与舒十七,一路远远的跟着,绕过了一道竹篱笆,眼前出现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是寻常乡下百姓居住的房子,在这豪华奢侈的王府之中出现,本应该是大为诧异的,但汤子澈和舒十七两人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只见杨康推开小屋门板,走了进去,汤子澈和舒十七两人悄无声息的绕到屋子后面,俯身透过窗缝看了进去。两人打量着房室中的陈设,只见桌子凳子都是粗木所制,床帐用具无一不是如同民间农家之物,甚是粗糙简陋。墙壁上还挂着一根生了锈的铁枪,一张残破了的犁头,屋子一角放着一架纺织纱用的旧纺车。只听杨康不出意料的叫了一声:“妈。”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嗯”了一声。杨康走进内室,汤子澈和舒十七也跟着转到另外一扇窗子外窥视。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望着墙壁上那一杆破旧的铁枪,呆呆的出神,这女子四十岁不到,姿容柔美,不施脂粉,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服。汤子澈见这包惜弱果然是漂亮,这也就难怪完颜洪烈会如此的喜爱她、迷恋她了……杨康走到包惜弱的身旁,拉住她的手说道:“妈,你又不舒服了吗?”

包惜弱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你不省心嘛!”

杨康靠在包惜弱身边,笑道:“儿子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又没少了半个脚趾头。”

说话的神情,全是在撒娇。包惜弱说道:“眼也肿了,鼻子也破了,还说好好的?你这样胡闹,你爹爹知道了倒也没甚么,要给你师父听到了风声,那可不得了了!”

包惜弱说的话虽然全是责怪、批评之意,但语气却十分的温柔,全然听不出本应该有的批评之意,反而倒是有一些娇惯的意思。杨康得意洋洋的笑道:“娘,您知道今儿来打岔的那个道士是谁吗?”

“是谁啊?”

杨康说道:“是我师父的师弟,说起来这道士本是我的师叔,可是我偏偏不认他,道长前道长后的叫他,他向我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是拿我没办法!”

说着说着杨康还哈哈大笑了起来。可包惜弱却大吃了一惊,说道:“糟啦,糟啦!我见过你师父发脾气时的样子,他杀起人来,可真叫人害怕!”

杨康很是好奇,连忙问道:“娘,您见过我师父杀人?在哪里杀的?他为什么杀人?”

包惜弱抬头望着烛光,似乎神驰远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唉~,我也差不多都忘啦……”杨康见母亲不想说,也不再追问,得意洋洋的说道:“那王道长逼上们来,问我比武招亲的事情该如何了结,我一口应承,说只要那姓穆的到来,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包惜弱说道:“你问过你爹爹了吗?他肯答允吗?”

杨康微笑道:“那妈您就是这么老实。我早差人去把那个姓穆的父女骗过来了,锁在后面铁牢里。那王道士又到哪里去找他?”

包惜弱愠怒道:“你戏弄了人家闺女。还把人家关了起来,那成了甚么话?!快去放了,再多送些银子,好好赔罪,请他们别见怪。”

杨康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妈,您这就不懂了吧,这种江湖上的人才不稀罕银子呢,要是放了出去,他们在外宣扬,怎不会传进师父的耳朵里?”

包惜弱心感焦急,说道:“难道你要关他们父母俩一世?”

杨康哈哈一笑:“当然不会啦,我的娘亲!我说些好话,把他们骗回家乡,叫他们死心塌地的等我一辈子,可那姓穆的老儿,狡猾得紧,一时还不肯上钩,再关他几天,看他听不听话?!”

包惜弱说道:“我见那个姑娘品貌很好,我倒是很喜欢,要不我跟你爹说说,不如康儿你干脆就娶了人家吧,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杨康笑道:“娘,您有来啦,咱们这般的家世,怎么能娶这种江湖上低三下四的女子?爹常说要给我择一门显贵的亲事。就只可惜我们是宗室,也姓完颜。”

包惜弱疑惑道:“为甚么?”

杨康可惜道:“否则的话,我准能娶一个公主,做一个驸马爷玩玩。”

包惜弱听完儿子的话,不由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你瞧不起贫贱人家的女儿……你自己难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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