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不远处的小山村外,一个老头儿和汉子搭着中年妇女,行色匆匆往村里赶。
老头儿姓萧,村里的人都叫他老萧头,祖上是做刽子手的,那名汉子是老头儿的儿子,在家排行老三,被人唤做萧老三。
而那名妇女,则是十里八乡最为出名的稳婆红婶。
中午时分,萧老三的媳妇儿肚子突然有了动静,老萧头带着儿子去找红婶,请红婶来帮忙接生。
一路颠簸,外加红婶体力不支,直到天黑三人才回来到。
屋子里女人嘶吼的声音响彻,萧老三怔怔站在屋外,初为人父的他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除了欣喜,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媳妇儿担心。
女人嘶喊的声音仍在继续,算了算时间,到现在估计已经有了八个小时。
萧老三心疼媳妇,听着嘶吼声急的走来走去。
“爹,我媳妇儿到底有没有事啊?这叫声,和过年杀猪比都差不多了。”
萧老三这个比喻让老萧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摇了摇头,笑着骂了句傻儿子。
“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当初你娘生你,那动静可比现在大多了。”
“安心等吧,没事的。”
听到父亲的安慰,萧老三内心平静了些,在屋外拿了把椅子,就那么坐在守在门口。
老萧头毕竟年纪大了,奔波了一天,又困又累,不知不觉在门槛上睡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老萧头刚睡着,自己的爷爷便出现梦中。
在老萧头的印象里,自己爷爷虽然是一名刽子手,但脾气性格还算随和,为人也比较和善。
可在梦中,老萧头的爷爷横眉冷目,脸色阴沉的可怕。
“此子不可留!”
“不可留……”
老萧头的爷爷口中一直重复着,厉声呵斥,那般恶毒的模样,让老萧头惊恐不寒而栗。
“爷爷……”
一声惊呼传出,老萧头从睡梦中清醒,伸手抹了把额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头的汗水。
“什么不可留?”
“这个梦还真是奇怪!”
梦中的情形,老萧头刚醒就忘记了大半,点了支草烟,靠着门框就那么抽了起来。
山村夏天的夜晚算不得闷热,反而出奇的凉爽,老萧头坐了一阵,却感觉浑身冷的厉害。
“怪事,这夏天的夜啥时候变得这么冷了?”
老萧头将手中的草烟熄灭,起身溜达打算暖和暖和身子。
这时,原本寂静的小山村突然传出阵阵犬吠,并夹杂着几声鸡鸣的声音,阴风阵阵,路边柏树被吹的哗哗作响。
老萧头皱了皱眉头,浑身哆嗦着来到门口,就在他伸手关门刹那,路边柏树后忽然露出一张人脸。
这张人脸如同挂在树干上一样,浑身被树干遮住,只探出个头来。
“谁啊?”
老萧头下意识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惊恐。
身后的萧老三听到父亲的声音,从凳子上起身,挠着脑袋来到老萧头身旁。
“爹,你在和谁说话?”
萧老三边问边顺着老萧头目光看了过去,见柏树旁那张有些熟悉的脸,萧老三先是一愣,随后惊呼出声。
“隔壁村的狗蛋,这……这家伙不是早死了吗?”
萧老三出声,一旁的老萧头脑海中立马回想起来,难怪自己觉得熟悉,原来是隔壁村那喝酒醉死的狗蛋。
两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咯咯咯!”
就在这时,原本面无表情的狗蛋嘴巴一咧,阵阵怪笑从口中传出。
老萧头和萧老三突然感觉像是浑身触电一般,两人惊醒,连忙将门关了起来。
“爹,难道你也看到了?”
萧老三的心砰砰直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嘴巴微微颤抖,脸色由于惊吓有些煞白。
他虽然没有说明,但心里却是清楚,刚才一幕,显然是撞了鬼。
老萧头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自己孙儿即将出世,这家伙出现在自己家门外,显然是来者不善。
“老三,你去找些黄纸来,看能不能将他打发走。”
农村多有鬼怪的传说,遇到这样的邪事,多半会采用烧纸钱的方式来辟邪,也就是花钱消灾的说法。
老萧头让自己儿子找来黄纸,也正是应了这个想法。
萧老三虽然一副惊恐未定,但也明白父亲让自己找来黄纸的意思。
没有过多迟疑,萧老三进屋,很快拿着一些黄纸出来。
“爹,在这里烧吗?”
萧老三指了指脚下,还没得到答复就准备点燃黄纸。
“啪!”
老萧头忽然伸手,一巴掌打在萧老三脑袋上。
“你个憨货,在自家院中烧纸,难道你想引他进来?”
“开门,去门外烧。”
老萧头气不打一处来,萧老三见状,尽管内心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开了门。
柏树旁,那叫狗蛋的家伙仍旧咧着嘴邪笑着。
萧老三拿出黄纸点燃,边烧边碎碎念。
“狗蛋兄弟,你活着时候老三我自认也没得罪过你,你要是缺钱,这些拿着尽管用。”
“咱今天生娃,你可不要来捣乱,赶明儿有空,老三我给你带几瓶上好二锅头。”
萧老三边烧边念,时不时抬头朝着柏树边看。
见狗蛋仍旧没有离开,抓起全部黄纸全部放进火堆。
“狗蛋兄弟啊,我好话说尽,你可不要不给面子,老三我……”
萧老三仍旧自顾自说着,呼呼的风声响起,火光摇曳,黄纸被吹飞,在空中飞舞起来。
“老……老三……”
身后响起老萧头的喊声,只不过说话的声音结结巴巴,如同被人捏着脖子。
正在烧纸的萧老三也发现了不对劲,在火堆前方,赫然出现一只只脚。
“呃,烧个纸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被围观了?”
萧老三一脸疑惑,抬头朝着火堆前方看去,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无聊观看自己烧纸。
这一看,萧老三终身难忘。
围着火堆的家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只只鬼。
一名大着肚子,肠子已经拖到地上的孕妇,一名身子断裂,只能在地上爬行的瘦小男人,还有一人,脑袋烂了一半,一只眼珠挂在外面,正晃悠着盯着火堆中的黄纸,还有还有……
萧老三没敢去数,整个人已经受惊吓怔住,甚至连同呼吸都已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