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人走到了跑道上,姜妩与他们分开,独自在操场内圈的草地上坐下。
俊男美女走在一起总是格外引人注目,操场上不少活动的学生都望着他们这片。
体育委员给他们三人演示了一下怎么接棒交棒后,几个人就依次按棒数站到了各自的起跑点。
体育委员还拿了一块秒表出来,拜托姜妩帮他们计时。
宁晚琳和顾纾柚是第一、二棒,体育委员和沈焉寻是第三、四棒。
为了让沈焉寻用更有力的右手跑最后一棒,宁晚琳需要左手握棒,顾纾柚右手接棒,再传递给体育委员的左手。
远处的沈焉寻看着身形更加高瘦,修长的腿随意支着。
他抬手在额上挡着太阳,眼神毫不掩饰地追寻着顾纾柚,五六个靠他近些的女生却聚在一起偷偷打量他。
此刻顾纾柚正压着腿活动筋骨,直勾勾地盯着已经做好起跑姿势的宁晚琳,生怕自己出纰漏。
体育委员“吁”地吹了一声哨响,宁晚琳立刻起身向前奔了出去。
她跑的是直道,有认识的男生们在旁边草地“哦哦~”着加油起来。
到了要交棒的弯道,顾纾柚已经缓缓向前跑动开,转头看着宁晚琳,背对着伸出右手,手心摊开准备接棒。
等距离很近了,交接棒却猝不及防地被狠狠砸在了顾纾柚的右手心里。
顾纾柚感觉食指骨节处有一股针钻般的疼痛一下子袭来,手指下意识地缩了起来躲避更深的触碰。
交接棒也因此滑出手心,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她停下步子,宁晚琳也在她面前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缓着力气。
宁晚琳还没等自己缓过劲,就扯着嗓子质问,“顾纾柚,你怎么回事啊?”
顾纾柚没敢甩手来减少痛意,怕别人觉得她刻意在表达什么。
所以她只是手使着力在右侧垂着,就着有点刺眼的阳光,微眯着眼看着宁晚琳。
脸色渐渐跟刚跑完的宁晚琳一样绯红起来。
“抱歉,宁晚琳。”
有人渐渐围在了不远处看两个仿佛在对峙一般的年级有名的学霸美女。
姜妩、沈焉寻和体育委员都有先有后地跑来了。
离得最近的是姜妩和体育委员,沈焉寻却也只比他们晚了一点点,就出现在两个女生身旁了。
姜妩是看清了全程的,她赶紧拉起顾纾柚的右手,低头看她的手指,“怎么样柚子,很疼吗?”
姜妩只来得及看到她整个右手手心有明显的棒状红痕,顾纾柚就把手挪到自己背后了。
“我没事。”
而后她转向体育委员,表情不太自然地说,“不好意思啊,可能要连累大家重新来一下了。”
沈焉寻正巧在她说后半句的时候赶到,以体育委员和沈焉寻所站的角度,看接棒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体育委员只当她是不熟练没接住棒,赶忙挥挥手,“没事没事,我们去阴凉处坐会,让宁晚琳休息一下再重新开始吧。”
宁晚琳作势着要搭上沈焉寻的手臂,沈焉寻淡淡地往顾纾柚身边走了两步,避开了她这一搭手。
宁晚琳也丝毫没觉得尴尬,身边立刻有看戏的男生来扶她,她直起身来,先往看台座位上走去。
顾纾柚越发觉得难堪又难忍,脸越发绯红起来,姜妩从一侧搂过她的整个肩膀,两人也抬起脚步,
“宁晚琳她是不是把棒子砸你手里了啊?我都看到她可使着劲。”
“她没有,是我不太行,没接住,还害她白跑一趟。”
“你是不是傻啊,让人这么欺负还这么说。”
“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跟在后面的沈焉寻听到她们聊天,心里说不出的不太痛快,像是有人把他的心脏强行摁压着往下按。
宁晚琳心思这么重吗?
眼神却意外地瞥见了顾纾柚的右手食指在不受控的猛烈抖动,沈焉寻改了方向朝体育老师办公室走去。
她们几个连带着几个周围的人都在看台上坐定了,宁晚琳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唉,我可真累,你们都还没动呢,我倒的什么霉,要在顾纾柚前面跑。顾纾柚你能不能自己先下去练练啊。”
姜妩向上翻了个大白眼,轻蔑地瞟了宁晚琳一眼,“大姐,你传棒的时候不能轻点吗?我们家柚子的手还没好多久,又要被你打伤了”。
看台上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眼看着两人大有要吵起来的趋势,顾纾柚贴近了姜妩耳朵说,“好啦,你犯不着怼她嘛,这么多人呢。”
姜妩朝着顾纾柚的方向转过去刚要开口,却看到顾纾柚的嘴唇血色几乎褪去。
她脸上的绯红也不见了踪影,只剩耳朵红得能滴血,活脱脱一副不正常的面容。
姜妩吓得赶紧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顾纾柚轻轻拂掉她的手,却也几乎牙齿有些颤抖地回,“胡说什么呢”。
大约坐下七八分钟,顾纾柚正迎着风望着远处的篮球场发呆,随风好像飘来很多情绪,又随风逝去这些情绪。
她好像茫茫然抓不住脑袋里任何想法,右边座位却突然有人坐下。
顾纾柚像是才回过神来的模样,转头去看。
是沈焉寻。
他微微喘着气,柔软的刘海儿也在风中乱了序,却还是挡不住他好看的眉眼。
他好像刚刚才来的样子,她心里奇怪自己竟恍惚到,没发现他原来还没有坐下的地步。八壹中文網
沈焉寻一言不发地打开手里的直长方体药盒,从里面取出一个喷雾来。
他也没有询问顾纾柚,就轻轻托起顾纾柚的右手,举着铁罐按下旋钮,将药水喷在她的右手食指上。
好像喷不够似的,他来回在顾纾柚手指上横扫着喷药水。
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指节漏进血液里,顾纾柚的手指慢慢停止了抖动。
沈焉寻还托着她的右手,他低着头看着她的手背。
顾纾柚仅仅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嘴唇一张一合地动了起来。
他没有抬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这是我放在体育老师那里的药膏喷雾,是我打篮球受伤的时候用的,很管用。”
确实很管用,顾纾柚感觉到刺骨的疼意已经消失殆尽。
像是在等药水完全吸收后,沈焉寻才把她的手又轻放回她自己的膝盖上,收好喷雾。
他刚刚是微微弯着背的,现在挺起身来,又是近距离,顾纾柚放平视线的话正对着他的喉结。
她盯了一小会才抬起视线和他对视,他正垂着视线看着她,目光炽热地周围仿佛没有任何人,只有她和沈焉寻。
顾纾柚不可察觉地微红了眼,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委屈,不知道沈焉寻读懂了没有。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恍然想起那次沈焉寻曾问过,对他这么爱说谢谢吗。
她这回没有说谢谢,很奇怪,她心底隐约觉得,以他俩现在的状况说了反而很矫情。
顾纾柚心里带着点纳闷,在看向沈焉寻的时候,竟带着点受了委屈见到老顾的心情。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难道是把沈焉寻当成...和老顾一样亲密的人了吗?
沈焉寻把药盒放在脚边,手臂搭在顾纾柚的椅背上,两个人静静地吹着风。
从后面的人视角看,像是沈焉寻把顾纾柚轻搂在怀里,有点宣示主权的意味,很难不让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