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沈焉寻只喊出了个称呼，沈父就抬手制止了他。
“够了，我不想知道今天晚上都是怎么一回事。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的修养都去哪里了？”
沈焉寻能看得出来沈伟宏积攒起来的怒火在这一刻即将喷发，他甚至已经摆出了商场上惯用的雷厉风行的态度。
于是沈焉寻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没有再看着沈伟宏。
他企图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表达他对父亲的不赞同。
沈伟宏脸色稍微缓和地开始交代起杜青和宁晚琳，“你们俩先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是我们招待不周了，等下你们回去的时候让张妈给你们带些燕窝。”
然后又对着沈焉寻语气隐忍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毕竟还有外人在，沈伟宏也不能接着在这里发火，让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书房里，沈焉寻刚把门关上，沈伟宏甚至还没在椅子上坐下，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训斥沈焉寻。
“好好的一个生日宴，你看看你搞成什么样子！晾着你的一群同学跑出去那么久，还惹哭人家杜总的女儿，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焉寻啊，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拎得清。你这么拎不清怎么行呢？还有那个什么纾柚，你妈跟我说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今天我一看，她连点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下个月你的零花钱我全部没收了，我会替你报好补习班，剩下的寒假除了学习你就别想再有什么其他心思了。”
“至于杜青，你一会儿下去再给人家道个歉。”
“好了，你出去吧。”沈伟宏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大堆，沈焉寻很平静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左耳朵听着右耳朵就出了，只有在沈父说顾纾柚没有礼貌时脸上才略微有点表情。
沈焉寻如果听他父亲的不跟顾纾柚来往，又或是去给杜青道歉，那他是真的会瞧不起自己。
至于零花钱和补习班，沈焉寻倒是无所谓，沈父向来都是这种严厉的作风。
不给关爱，只给管教。
杜青还狼狈着一双红肿的眼，站在墙角，无措地握着宁晚琳的手，“晚琳，沈焉寻怎么...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宁晚琳的心里也烦躁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
宁晚琳从未见过沈焉寻有对谁这样剑拔弩张过，也从未见沈焉寻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自从沈焉寻和顾纾柚做同桌以来，宁晚琳见过太多次沈焉寻护着顾纾柚，太多次沈焉寻为顾纾柚失控了。
沈焉寻对顾纾柚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可是宁晚琳初一跟沈焉寻熟识的那一年，从来没有得到过沈焉寻为她的例外，顶多是沈焉寻对其他女生冷冷淡淡，跟宁晚琳还讲两句话而已。
顾纾柚究竟凭什么？顾纾柚今天甚至还那么早地就出现在了沈焉寻的家里，甚至沈焉寻现在为顾纾柚向她们撕破脸皮。
宁晚琳也太想要这种毫无条件的偏爱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奇怪，明明听到了沈焉寻这样强硬的态度，她还是觉得她可以替代顾纾柚在沈焉寻心里的位置。
因为说不定，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宁晚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那是一种嫉妒和不甘混合的情绪，扑涌得她理智全无。
沈焉寻大概也不会想到，他如此干干净净的挑明，并没有让杜青和宁晚琳的心思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我们对顾纾柚示好吧。”宁晚琳沉默良久，思考出这么一个结果。
“什么？”杜青不明白宁晚琳说的什么糊涂话，她怎么可能会对顾纾柚去示好？
“以退为进懂不懂，我们再这么跟顾纾柚杠下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干脆向她示好，反而这样沈焉寻会对我们态度好一点。”
杜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宁晚琳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沈焉寻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了，此刻杜青见到他还感到有些尴尬，于是赶紧收住和宁晚琳的交谈，拉着她去找洗手间。
...
外面天色漆黑，映得车里昏暗肃穆，于是许舒开了一盏车顶淡黄色的小灯，想让顾纾柚在一个人坐在后座不至于害怕。
起先在别墅区里甚至出了别墅区的路上，车内都安静无比。但是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绿灯的时候，许舒思索再三，还是先开了口，“纾柚。”
顾纾柚有些疲惫地抬起头来看向许舒，应了一声，“怎么了，阿姨。”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不太好受。你今天跑出去确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打给了你妈妈。”
沈母给她打过电话？顾纾柚疑惑地拿出手机来翻着通话记录，指尖在一个陌生的宁川号码上顿住。
原来这个号码...是沈焉寻妈妈的，顾纾柚立刻就点开换了备注。
这个号码上面还有来自纪韵的三个未接来电，顾纾柚紧紧地盯着“妈妈”这两个字的备注，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愧疚和不安。
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给纪韵回电话过去。
“纾柚啊，下回不要让我们这么担心了，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这可要怎么办呢？”
“不会了，阿姨。我这次...”顾纾柚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向许舒解释这件事。
“我知道，是那两个女孩说的话没有礼貌。阿姨替她们先向你道歉，这任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但是纾柚啊，”前面的信号灯已经从红灯变成绿灯了，许舒发动车子，震得顾纾柚往前面座位的靠背上顶了一下，“你要理解你妈妈，她肯定也是想给你最好的，你妈妈不会希望你受委屈的。”
顾纾柚听到许舒提及纪韵，差点红了眼想哭。她怎么可能会怪纪韵？永远不可能的。纪韵给她的，真的就都是最好的，如果不是那些人的非议，顾纾柚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家境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