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数不可废?听到这几个字,朱由校顿时心中无名火起。如果那些文人清流,真的敢不废礼数,那么他这个皇帝当的能这么战战兢兢?而且,此时的信王入京,和当初的兴王继位,又是一个何其相似的模样?兴王继位,登基大宝,开创了嘉靖中兴,在杨廷和等能人的帮助下,前期开创了一副天下翕然称治的大好局面。可是那是建立在明武宗朱厚照,对北边发起了有力的打击,稳定住了朝纲的基础上,嘉靖皇帝朱厚熜才有能力,在那些能人大牛们的帮助下,开创出嘉靖中兴,更是平倭寇,开创了大明朝资本主义的萌芽。而现在?先不说那内忧外患,即将被点燃的农民起义。就说那些站在朱由检,站在自己便宜弟弟身后的那些东林文人,他们能和杨廷和、能和张璁、夏言这些大佬贤臣比么?他们不能!东林党人,大多治国没什么本事,就好内斗这一口!就喜欢热衷于党争,热衷于争权夺利!虽然东林党中不乏孙承宗这样对内能够安政,对外能够督师一方的人才,可是更多的,是钱益谦这种连风尘女子都比不上的“水太凉!”
朱由校觉得,没准在自己的这个便宜弟弟眼中,自己,就是昔日那不自量力活活把自个给玩死的武宗皇帝,而他,则是临危受命的兴王朱厚熜!既然能有嘉靖中兴,那么也不是不能再来一个崇祯中兴!这还真就是历史上记载中,那个崇祯皇帝朱由检能够做出来的事儿!崇祯皇帝,还真就是这么一个天真的性子!所以崇祯帝,才会被那些文人,才会被崇祯朝的满朝文武糊弄的找不着北,最终只能自挂歪脖子树。双眼一眯,朱由校眼中闪过了一抹寒意,双眼如同锋锐的弯刀一般,盯准了朱由检的双眸。可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却是朱由检挺胸抬头,丝毫不落入下风的坦荡眼神。似乎,朱由校眼中的寒意,还有杀意,对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没有造成一丝丝压迫,一点点影响!朱由校猜得到,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心中所想,无非就是说,自己的这个便宜弟弟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坦荡的,都是正义的,胸中自然有着一股子浩然正气在,所以无惧其他的一切。这也只有像是自己便宜弟弟这样,带着一片赤子之心,没有任何脏东西的心灵,才能够干出来的事儿。偏偏,朱由检还是个十四岁的年龄,容易先入为主,容易认死理,不好掰正。看了朱由检片刻,朱由校还是按不住原主那灵魂中不断传出来的抗拒。摆了摆手,朱由校说道:“魏伴伴,英国公,你们暂且下去,朕,要和信王,谈点家务事!”
魏忠贤恭恭敬敬行礼称是,可当魏忠贤走过英国公张维贤的那一瞬间,老魏太监袖袍一挥,眼中闪过一道冷色,轻哼一声道:“英国公,走罢!”
伴随魏忠贤这一声话音落地,整个文华殿无数阴暗的角落中,一道又一道身着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走出。张维贤看着当头一人,眼角突然抽搐了起来,这人虽然面上带着面具,可是身形,体态,却无一不像那和自己一同在京师中,历尽风雨而不倒的成国公!可明明坊间传言,成国公已死,满门入狱,抄家罚没了才对!怎么着,成国公就出现在了天启皇帝的身边,还穿着这一身莫名其妙的衣服,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面具?阴云,在张维贤的胸中升起,然而那当头一人,却看都没看张维贤一眼,只是大步的跟在了魏忠贤的身后,走出了文华殿。看着方才还人头攒动的文华殿中,突然冷清了下来。朱由检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错愕。他从他的老师口中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在这几年里,已经彻底的变坏了,而且还荒银无度,居然连大了他很多岁的客氏,都不愿意放过,虽然假意将客氏许给了魏忠贤,但是实际上,经常玩多人运动!魏朝当初还在宫里的时候,他们玩的,更加开!而同样的,已经是天启皇帝的朱由校,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善良,一心想让大明朝变得更好,中兴起来,可以驱逐鞑虏的少年,而是一个凶狠残暴,动辄抄家灭门,对谦谦公子的东林党们,动辄赶尽杀绝的凶狠暴君!朱由检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和自己大哥孩提时代的对话,在自己的那些老师传授下,朱由检觉得,自己必须要帮助自己的大哥,将已经走歪了的他,彻底的打醒。可是当朱由校摒弃左右,和朱由检独处的这一刹那。朱由检突然觉得,他的心里,也开始没有了底气起来。毕竟他面前这个看着熟悉的大哥。实际上在这些年里,早已被自己的老师们妖魔化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而自己一个文采还不错,但是武艺一点不通的人,独自面对这个有着暴君之称的大哥时,朱由检还是心慌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皇室之中,天子血脉,是没有亲情的!这一点,是朱由检从无数的史书中,总结出的血淋淋经验。唐宗宋祖,可没有一个,是对自己的亲人留过手的!甚至于就是本朝,昔日建文帝,可没见削藩的时候,对他的叔叔伯伯们留过手,昔日成祖也是靠着靖难之役,对自己的侄儿赶尽杀绝,方才坐稳了这个天下。更别提宣宗时期的汉王之乱,武宗时期的宁王之乱等等了!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眼中凶芒越发闪烁的大哥,朱由检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一脚没踩实,整个人就朝着后方,摔了下去。眼见这一幕,朱由校心头一软,原主记忆作祟之下,一个箭步踏出,下一瞬,出现在了朱由检的面前,猿臂轻舒,扶住了朱由检。“由检,你是哥的弟弟,你要帮哥,不是给哥拖后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