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望向沈逸臣,沈逸臣只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他了解他爷爷。但凡他老人家把决定说出口,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会撤回的。
所以与其劝他、求他,做些无用功,不如听之任之再寻求转机。
沈逸臣把“转机”全押在了董嘉蔚身上,毕竟董嘉蔚身经百战,应对老太爷这样的“顽石”自有她的妙招。
看到沈逸臣气定神闲,又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苏荷放下心来,没有跟沈老太爷据理力争。
“好吧,那我安心养好身体准备入营吧。别说,还有点小期待呢!”
苏荷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心无旁骛地准备迎接练习生的新生活。
可转念想到乌浅浅在颁奖典礼上将了董嘉蔚一军,以后与乌浅浅在训练营要朝夕相对,苏荷心中充满无奈。
如今的乌浅浅不但时时缠着沈逸臣,也如狗皮膏药一样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甩都甩不脱。
苏荷知道,乌浅浅把自己当做了假想敌。
“唉,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苏荷嘟嘟喃喃。
沈逸臣:……
“来咯~让一让~开水烫~”
阿媛端来一盆煮鸡蛋,个个泡在热水中,不知是干嘛。
“给大少爷大少奶奶敷敷脸消消肿。”
司徒太太如是说。
原来如此,苏荷羞红了脸,赶紧拿起纱布学着司徒太太的样子把滚烫的煮鸡蛋包裹其中。
“我来。别烫到。”沈逸臣把她手中的鸡蛋抢了过去,贴在她脸上滚来滚去。
“好舒服。”
温热的温度随着鸡蛋的滚动柔和地传递进肌肤里,瞬间让肿胀的肌肉松弛了下来。
“老公也敷。”
“嗯,我自己来。”
“还是我帮大少爷吧。”司徒太太替他敷上,心疼非常,问道:
“大少爷与大少奶奶这是怎么搞的?可知脸是门面,伤了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沈逸臣瞥一眼正在喝茶的沈老太爷,看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轻声说:“一时不小心,不要紧,姨姨别担心。”
“两个人这么大了还成天打打闹闹,姨看你们感情好,没多话。但玩归玩,不能伤到自个儿,明白吗?”
司徒太太说得足够隐晦。那脸上的五指印很是明显,她怕两人互相掌掴,闹意见。
“身为沈家的男人,如果打女人,这么有本事,大可出门自立,从此与家族无碍。”
不远处的沈老太爷提醒说。
沈家家训——沈家男丁一旦有家暴的行为事实,即会被家族除名,停掉一切福利,也不会再拥有继承权。
简而言之,赶出去自生自灭!
“不是的不是的。”苏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替沈逸臣解释:
“不关老公的事。老公平时爱我、宠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打我?”
这凡尔赛的语气使得在场之人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狗粮,无语。
沈逸臣皱了皱眉,薄唇紧闭,苏荷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脸上的伤……”
“都是自己弄的。”
“何故呢?”
沈老太爷问出了司徒太太想问而不敢问的核心问题。
司徒太太担心得要命,却只能旁敲侧击。
“其实也没什么。”苏荷打起了太极,避重就轻,“老公是觉得没照顾好我,一时自责激动了些。我不想他伤害自己,就跟着他一起……自己甩了自己几下……就……成这样了……”
“自己甩自己?”
“好玩啦。呵呵……”
苏荷不敢说得太细,怕沈老太爷追问起她受伤的真实原因。
再者,沈老太爷不喜欢沈逸臣接触凯文——这个被他扫地出门的学生。
凯文和沈老太爷之间的恩恩怨怨苏荷没打听,她只记住一点——
不要让老太爷知道沈逸臣为了她而去接触他不喜欢、否定过的人。
不然这边厢怪她给沈逸臣带来了负面新闻,那边厢又会怪她带坏了他。
“叮咚叮咚~”
恰好有人按门铃,缓解了僵持的气氛。
司徒太太开门,是吴博士,来给苏荷复诊。
但他手上有两把花,一把玫瑰照常送给司徒太太,一把郁金香送给身体抱恙的苏荷。
“谢谢吴叔,您真是位绅士!”苏荷笑意盈盈,意味深长地望向司徒太太,说:“要是谁做了吴婶肯定特别幸福。”
司徒太太听到揶揄,朝苏荷耸耸鼻子,意思是大少奶奶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苏荷咧开嘴得意洋洋。
她把花捧在手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你喜欢郁金香?”沈逸臣挺好奇,“不是喜欢百合来着?”
“郁金香谁不喜欢呀,尤其是粉色的。
当然百合、杏、桃、樱,还有薰衣草,我也喜欢。
对花嘛,博爱点正常。对人呢,就从一而终的好。
老公你不要死脑筋,要知道女人就是到了八十岁也会喜欢帅哥给自己送花的。”
“所以姨姨……”
“没错,你看人家吴叔就摸准了姨姨的这种心思。”
“好。知道了。”
他接受意见,立马改正,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两大捧鲜花。
除了苏荷,司徒太太亦有。
郁金香、朱顶红、风信子、马蹄莲、紫罗兰的中间点缀着深色的不知名的小花,配上满天星,既温馨又浪漫。
“这么大一捧,老公是要跟吴叔掰头吗?”
苏荷看出了沈逸臣的“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逸臣:……
“无论如何,很漂亮、很香,我很喜欢。”
“嗯。”
“下次别这么幼稚了,发自内心想送我时再订。”
“我就是发自内心的。”
“哦,是吗?”
“花能让你心情愉悦,身体也能恢复得更快。”
两人甜甜蜜蜜你一言我一句,在远处喝茶的三位长辈终于放下心来。
“吴博士许久不见。”
今天碰得巧,沈老太爷与吴博士再次见面。
“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还是在奕辰的……葬礼上。”
“逸臣?奕辰?”
吴博士没有反应过来。司徒太太提醒道:“是我家的小少爷——沈奕辰。”
“哦,是,是。想起来了。”
“沈老太爷也是……”司徒太太转头埋怨道:“今儿个高兴,何必提这样的伤心事?待会儿被大少爷听见,又会抽自己。”
“不提这事它就不存在了吗?”
“我是怕大少爷伤心,他缓解不了情绪会如何……您也知道。”
“如果他还自残,没法接受过去,那就依旧送他入院,让吴博士陪同治疗。”
沈老太爷的口气不容置疑,近乎霸道与无情。
司徒太太不高兴地说:“他可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么能动不动就送他去医院?他需要是情绪的开导和释放,而不是……”
“司徒太太你错了。”沈老太爷打断道:“我的孙子我清楚,他需要的恰恰是切切实实的药物治疗,而不是什么虚无的感情疏导!”
司徒太太:……
苏荷和沈逸臣听到老太爷高声说话,扭过头来望向三人。
三人颇有默契地收声,朝一对璧人点头微笑。
司徒太太放下茶,对沈老太爷说:“对,还是沈老太爷说得对。”
“嗯?”
“大少爷的确需要药物治疗。而他自己已经对症下药,且……恢复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