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的身体不住颤抖,
“黑鸦台那些干部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你出卖了你的老大!!是不是,”
水乾寺的嗓音嘶哑,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
“武小道,你都知道,还要问我干什么呢?”
武道忽而笑了,他气急反笑道,
“是啊!你还真是个叛徒!!背叛黑鸦台,然后还要背叛黑龙!”
水乾寺冷冷神情盯住对面质问他的武道,
“呵呵……出卖他的又何止我一个!!花垣武道你不要忘了,命令千堂敦去杀死他的是你!!”
“我们彼此彼此了!!”
武道跌坐回椅子上,
是啊!
命令千堂敦杀死黑鸦台总长的,罪魁祸首是花垣武道啊!
就算当时下命令的花垣武道,根本不知道稻川社究竟指使他杀的是谁,
可结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水乾寺??
武道双眼木然,他感觉这具身躯上沾满了鲜血和罪恶,
这破碎的未来啊。
他原本想要去拯救橘日向,才决定穿越回十二年前,
可谁知道现在他不仅没有成功拯救橘日向,还搭进去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
水乾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快走吧武小道,你马上赶去海外说不定还能救橘直人的一条小命,”
武道慌张追问道,
“什么意思?!直人怎么了?!”
水乾寺甩下一串车钥匙在桌子上,他语气平静的叙述着,
“快出去吧,门外有我的车辆停在路边,是一辆白色汽车,应该还追得上去,”
“秋原派三谷隆去海边交接那笔货物,灰谷兰和羽宫一虎打算拦截下那批货物,火烧社庙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武道的脑子里嗡嗡响,
“计划的一部分?!灰谷兰还活着吗?!!”
水乾寺苦笑了两声,
“其实武小道啊,你早就忘了当初建立黑龙组的初衷了吧?还记得吗?”
“那时候你最初建立黑龙的目的,是因为秋原藤加入东万,导致三谷隆松野千冬这些老干部都在东万待不下去了,”
“于是你建立了黑龙,收纳了三谷他们,可之后你带领黑龙加入稻川社……”
武道面庞上的表情随水乾寺的讲述,逐渐凝固严肃,
“那稀咲铁太呢?!稻川社为什么要抓住他?!为什么秋原藤要命令千堂敦杀死橘日向!”
水乾寺叹了口气,
“还不明白吗武小道,稀咲铁太就是黑鸦台在明面上的商业势力,他一直在为黑鸦台提供财力支持,”
“至于橘日向的问题……那我可不知道了啊!”
武道一拍桌子,厉声朝坐在他对面的水乾寺吼道,
“告诉我!你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秋原藤要杀死日向!!究竟因为什么!!”
“日向明明跟不良团体没有关系!!”
水乾寺面对愤怒至极的武道,却镇静说道,
“再不去海边的话,橘直人很有可能会死啊武小道,兰要为黑鸦台报仇了!!”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三谷隆受到指令要在海边收货,
灰谷兰和羽宫一虎打算炸掉整个海边码头,他们要与稻川社同归于尽!!”
武道震惊不已,他想到水乾寺刚刚说的,橘直人正在赶往海边的路上,
马上顾不得其他,抓起桌子上的钥匙打开审讯室的门冲了出去。
一路上武道却畅通无阻,甚至一个条子的身影都没有在局里看见,
武道心绪混乱一心只想要去找橘直人,也就没有多想,找到水乾寺停的那辆白色汽车就快速朝海边而去。
留下静静坐在审讯室里的水乾寺。
水乾寺想起来那段让他快乐的日子,后来他一直觉得,
唯有在沟中读书的日子,才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
水乾寺知道他与夜君一直存在着矛盾,其实从一开始就水乾寺决定跟随君夜雨开始,这就是死局。
曾经年少不知事的水乾寺,不听家里劝阻,一味好勇斗狠、当不良欺压那些看起来比他软弱的家伙,
还在沟中时期的水乾寺就是这样,恶劣而又不自知的讨嫌,
欺压弱小,以此为乐。
现在的水乾寺回想起,他唾弃那时不知好歹的那个愚蠢的少年,
原本水乾寺可能就这样庸庸碌碌的,
过完他这不起眼的一生。
直到那天水乾寺闲得无聊回到班上,他去找那个他一直以为懦弱无能的家伙,
然后他遇到了君夜雨。
君夜雨填补了水乾寺内心的空虚,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与酣畅,
同时水乾寺也逐渐细心,他会肚独自藏在阴影里,为君夜雨解决那些后续麻烦,
在遇到清源雨后,他更是明晰了自己,既然是个小角色,就不要太显眼。
少说多看,就少罪多寿。
在这最后时刻,
水乾寺还回想起来她的音容笑貌,
想起那天他被她带着一群女孩子堵在楼道,说要找旧区的级长有事。
虽然水乾寺心里知道她是为了她的好朋友相叶秋池,
才会到一个满是不良的班里去,可他还是很高兴。
他与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开始交往了,由此也让水乾寺萌生了退出黑鸦台的想法,
那时候他只是想过平平常常的日子。
可那个女孩子家里背景不一般,与水乾寺注定是两条路。
所以当条子出现在他面前时,希望他能收集东京不良间的消息时,
他不知为什么鬼迷心窍就同意了。
水乾寺以为他做的隐蔽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君夜雨就在沟中的天台上,羽宫一虎陪在君夜雨的身边,两人就冷眼瞧着底下水乾寺与条子的交易。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他泄露消息,那个人死在了清源雨祭日的那一天,
那时候大雨滂沱,似乎也是在为那人送葬。
水乾寺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
在东京,稻川社与都内的条子勾结,
灰色产业链数不胜数不说,还有黑色产业盘根错节。
稻川社不断围剿着黑鸦台,实际原因就是,黑鸦台有着自己的规则和底线,
而黑鸦台的底线直接挡住了稻川社来钱,黑鸦台不愿意同流合污,
所以黑鸦台的势力就必须被灭掉!!!
就是这样黑呀……
水乾寺后悔不已,愧疚无时无刻不折磨他,他曾经是施爆者,
可讽刺的是活到最后的却是他这样一个——原本应该成为渣宰的家伙。
而拉他上岸的人,被他推入深渊。
无数次被噩梦惊醒,脑海里不停回响着那段话语,
“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直到水乾寺遇见一身领带西服,像是商业成功人士的稀咲铁太。
而现在这一切终于可以了结了。
让他可以稍微弥补曾经对黑鸦台不能修复的伤害。
水乾寺沉静的从怀里掏出来样东西,那是枚小巧精致的银月怀表,
岁月在那块怀表上留下许多的刻痕和泛黄的历史沉淀。
那是十二年前,
黑鸦台初始干部们在清源雨病房里,所见证的那枚怀表。
银月怀表曾经被一个很抠门很喜欢算账的家伙放怀里多年,
后来那家伙与白毛一起跳海身亡。
这块怀表兜兜转转最终落在了水乾寺手里。
水乾寺想,这可能就是宿命吧!
这场宿命决定了水乾寺现在坐在审讯室里,静静等待爆炸的到来。
怀表不停的发出走动时针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在等,在等那一刻的到来。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啊——
随着时针指向某个时间点,整栋建筑忽而轰然被一声巨响炸起!!!
是炸弹的声响!!
瞬间建筑钢筋混凝破碎!!!
水乾寺无力向后躺倒在椅子里,他的眼眸无神望着审讯室天花板吊着的白炽灯,
刺目的灯光打在水乾寺的身上。
水乾寺又想起那天他脱离黑鸦台时,
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黄昏时分,
也是晚霞漫天,绚烂至极霞光映照着一片起起伏伏高楼大厦。
那个人披着黑鸦台特攻服,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天台边缘,身边放着瓶酒,
在水乾寺即将离开之际,
那个人说的那句话,
——记住了啊水乾寺!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岂有两样的。
炸弹的声响越来越强烈!!
马上就会让这里整栋建筑坍塌!!
可水乾寺没有走动,
他只是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滴入鬓间。
是啊,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曾经他以为只要穿上这身蓝黑交间的衣服,他就可以与喜欢的女孩子长相厮守,
可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他现在要愿赌服输。
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起点。
成为黑鸦台的一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