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的手心出了层薄汗，他随意搓了两下呼出一口气说：“我不是你认知里的那个谢眠。”

他垂着头，没看秦现的反应，自顾自说着：“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把我当成那种小说里的夺舍重生就行，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没有完成的小说，到这里之前我刚刚读完它，对你们只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会出现认不出脸的情况。”

说到这里，谢眠忍不住抬头看向秦现，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但秦现只是坐直了身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见他抬头，秦现温声安抚道：“继续。”

“那本书的作者对你描写颇多，虽然你跟原文有些出入，但我凭借一些特征，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你，之后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连为什么会到这里的问题都还没想清楚，你就带我看了脑科医生。”

听这语气，好像还带了几份埋怨，秦现心底涌上几分笑意。

“然后就混到了现在，我都不确定原来的谢眠到底去哪了，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突然回到原来的世界。”

见谢眠没再开口，秦现挑挑眉问他：“说完了？”

“嗯。”

“所以你的顾虑是，怕你哪天突然回去？”

“……不是。”谢眠不知道这话说出来秦现会不会不高兴，所以沉默了很久。

倒是秦现开口催促他：“既然想谈谈，那就有什么说什么。”

“这是一本书。”

秦现张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先笑了。

“噗……不是，你，就这啊？”

看他笑得乐不可支，谢眠皱了皱眉，一脸严肃的说：“这真的是一本书，不信你问我关于你自己的，我肯定一清二楚。”

“我没怀疑你在说谎，”秦现止住笑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问：“感觉到了吗？”

“什么？”谢眠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

“心跳，”秦现说完那两个字，又开口转移了话题问：“你说我和书里那个人有些出入，是指哪里？”

谢眠仔细想了想道：“性格，长相……”

可刚开口他就停住了，细数下来，秦现其实除了后颈那个特征和书上的没什么区别以外，其他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似乎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停下，秦现说：“谢眠，试着把你看过的书当做一本普通的小说，抛开那些所谓的设定和剧情，单独看我。”

“现在我站在你面前，我有温度，有心跳，有自我意识，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许书里的那个人跟我有些相似，但他不会是我。”

秦现终于松开谢眠的手，他弯下腰，双手从谢眠的腰际环住，自然而然的把额头抵在谢眠肩上，感受着怀里的人忽然紊乱的呼吸。

“你看，你会因为我的靠近紧张。”

谢眠动了动嘴唇，脑袋里一团乱，哑声道：“但是你们……”

“是我。”秦现强调道。

“你们也有很像的……”

看他陷在自己的思绪中，秦现双眸微暗，他起身，眉间夹着一丝不悦，抬手捏住谢眠的下巴向上使了些力，强硬的止住了他的话。

“是我，不是我们。”

秦现逆着光，身体的阴影直接遮盖下来，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谢眠被迫抬起头，眼睛直直的和他对视，心尖一阵发紧，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危险。

“好，你。”

他聪明的改了口，秦现带给他的危机感也如潮水一般褪去，他松开谢眠的下巴，绕到后面帮他捏了捏有些发酸的后颈。

“我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活在书里，也懒得问你关于书里那个人的事，我只知道迄今为止，我的人生中所有决定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在按照我的方法活。”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仅仅是我。”

没人能知道，是作者在写书，还是书里的人选择了一个作者来阐述他们的故事。

“我没有把你当成‘他’来对待。”谢眠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你是不同的，我分的清楚。”

“所以你还在犹豫些什么？”秦现直接说：“你明明很清楚，这和那本书不一样。”

谢眠被问住了。

头顶被一只大手胡乱揉了揉，他听到秦现说：“来都来了，左右回不去，怎么高兴怎么过呗。”

“我只是……”不知道原来的谢眠还会不会回来。

“犹犹豫豫可不是个好习惯，及时行乐，高兴一会是一会，干什么整天把自己搞得像个八十多岁的小老头。”

心里的不安被这句话抚平，谢眠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滚滚滚，你才八十多岁老头。”

秦现笑着道：“那请问您作为一个八旬老人的配偶，心里有什么感想？”

“等吃完你的席我就去找个年轻的。”

话音刚落，谢眠就被秦现按倒在了床上。

他阴森森的笑着，不轻不重的捏着谢眠的脸说：“你想都别想，老头子我活到一百七，熬死你。”

秦现因为要弯腰按着他，本来就松垮的浴袍直接敞到了腹肌处，谢眠躺在床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撇开头轻咳一声提醒道：“能不能把衣服穿好，八十多岁了还不知羞耻。”

“嘶……”

秦现忽然吸了口气，谢眠看过去问：“怎么了？”

“你脸红了。”

谢眠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这么纯啊……诶，你告诉我，几岁了？”

感觉到他话里浓浓的戏谑，谢眠从他手下挣扎出来，理了理衣服道：“我该睡觉了。”

秦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揽住说：“别急，时间还早着呢，先回答我的问题。”

“……谢眠，男，二十一岁，182，已婚，还有吗没有我要睡了。”

还是个小崽子，秦现心道。

谢眠靠在他怀里，感觉到身后人低声笑了一下。

“哦……这么早就结婚了啊，可惜了，你对象谁啊？”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跟他在一起是图他的退休金。”

秦现啧了一声放开他：“真无情。”

谢眠朝他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嘴角：“你真有意思。”

他记得刚来的时候秦现的表现明明还挺纯的，动不动就耳垂红，天知道他怎么进化成现在这个狗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