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中的石头终于砸了下来,重症病房,情况似乎很严重。
我立即穿好裤子下床,又拿起挂在绳子上的短袖,打开了宿舍门。
一大清早的,校园里很清静,也有点凉,不过还是有几个起的很早的学生去跑步或者在一号教学楼前的起点草坪上看书、读英语。
因为太早没有校车,我就只能步行出学校。步行时才觉南海大学真的很大,走到南校门门口时消耗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而且我还是走得挺快的。
走出南校门门口,有早起的拉人的摩的刚好从校门口的海甸三路路上经过,被我喊了过来。
“去哪儿?”
“第一人民医院。”
“在市中心啊,得五十块钱。”
“这么贵?”
我惊讶道,坐个摩的去市中心,都要五十块钱,有这么坑人的?
我看了看钱包,里面只有六七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递给他:“太贵了!”
“现在钱不好赚啊,早上都贵一点。”他回答说,我也不好跟他吵架,心道社会上的人真的太黑了。
五十块钱快够我一个星期的饭前了,真是心疼的要命。
摩托三轮一路疯狂地开着,度倒是很快,一路走下来,我才现从南海大学到市中心确实不近,光看着手机上时间显示,至少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市中心,然后三轮车左拐右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大路不走非要走这些城中村,最后三轮车一个拐弯,停了下来。
“到了!”摩的哥喊道。
我下车抬头一看,果然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几个字立在一层平房上。
这是海南省第一人民医院?门也太低了,而且我看看,几个大字后面其实就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房,样子还非常旧。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走入这个海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心里叹道,这就是省医院啊,还不如我们县的第一人民医院豪华高大。
进去后现医院也是破破烂烂,虽然地面上没什么垃圾,但依然感觉很是破旧,挂号的地方就是一层进去门后的一个小窗口,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
我问了3o3重症病房,然后直接进入后面的一个三层楼里,也没电梯,只能走楼道上去。
这是医院吗?真难以置信,海南的医疗竟然这么落后,真是让人吃惊。
而且海南还是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我真没想到省会海口市的医疗水平能差到这样的水准。
一边哀叹一边寻找,终于找到了通道尽头的重症3o3病房。
我推开那一道粉白色病房门,就看见沈佳宜躺在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
病房里没人,我走到病床前看看她,她嘴上戴着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种呼吸罩,旁边挂着点滴,不知道输的什么药,手脖子上和胸口还粘有两根似乎是测量脉搏和生物电的那种白色传感线。
吱一声,身后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戴着护士帽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大概二十多岁,比我也大不了几岁,瓜子脸,眼睛很大,看上去很有灵气,与这家破旧的第一人民医院很不相称。
“你是她朋友啊?”护士进来病房看见我就微笑道。
“嗯。”我应了声,对她点点头。
“是男朋友吗?”她微笑问道。
我道:“不是。只是认识而已。”
女护士走过来检查了下点滴度,又看了下床头旁边的那些数字信号仪器,上面显示着脉搏、心跳、心电、脑电之类的。
“那你知道她家人的电话吗?”
我摇摇头,护士叹了口气说道:“再这样下去,哎,她是被同学送来的,医疗费还欠着呢,今天就得必须出院了。”
我惊诧地站起来看着她:“今天必须出院?她这样怎么出院?!”我无语地看着蛮漂亮的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摇摇头微笑道:“你跟我急也没办法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她现在还勉强能维持呼吸、吃饭,但每隔一个小时得做一次氧。如果再不缴费,我们也无能为力。”
“医疗费欠了多少钱了?”我问道。
“8ooo多吧,你这么关心她,真不是她男朋友?”护士小姐看看我笑道。
我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说道:“不是。不过你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一个重症病人出院吧?就算医疗费欠得再多,不是还有医疗卡呢吗?”
来大学时我们都办了医疗卡,是学校强制给办的,包含在学费里面,因此每个学生都有一张医疗卡。
护士笑了笑:“医疗卡也只是报销3o%,而且,我说的8ooo是已经除去了医疗卡报销的。哎,你要是能联系上她家里人,帮忙联系一下,那才是解决办法。”
“但这是紫外线病,不是国家统一补助治疗费的吗?”
“没有啦!”护士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不太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又看了下心电仪器,然后拿着用过的针筒、一些药品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
我拉过椅子坐到沈佳宜病床前,现她已经醒了,眼睛微微睁开着。
“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啊”她声音不大的说,我看她嘴唇白,像脱了一层皮一样,又看了看她手,倒是因为挂着点滴显得有点胀圆。
“你家里人的电话呢,你电话里怎么没有?”我示意她不要抬头,问道。
她看着我,眼睛闪动着泪光似地,但似乎又不是,轻声笑了下说道:“都快要死了”,然后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呼吸罩里充满了白色的水汽。
“别说别说,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把旁边桌子上热水瓶里的水倒在茶杯了一些,拿到她嘴边。
“呵呵”她突然轻轻地一笑,“都快要死了,就不想告诉他们。”
我把她呼吸罩拿开,由于呼吸罩有橡皮筋撑着也不怕掉,喂她稍微喝了点水,又把呼吸罩给盖上了。
“你怎么会来”她精神似乎好了点,看着我笑。
“良心现呗,”我轻轻笑道,说道,“也许,是老天不让你死,所以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