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药师所部常胜军原名为“怨军”,当年渤海高永昌联合女真起兵,一连攻下了辽东五十余州,天祚帝派兵征讨也多次被击败,后来便招募辽东汉人饥民自成一军,取报怨于女真之意,谓之“怨军”,怨军编制为八营将近三万人,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一营指挥。
要说到怨军的作战能力自然是有的,成军之初比起大辽的其他军队,怨军更加悍不畏死,是唯一结步阵能抵挡女真冲锋的劲旅,但是坏就坏在这支军队的粮饷辎重经常不能得到补给,隆冬季节单衣者屡见不鲜,这样的军队将士怎能用命?
怨军成立后,作战情况极为不利,士卒多次哗变,辽国终于意识到怨军的问题已经尾大不掉,终于做了动作,以征讨利州叛乱不利的罪名将领董小丑处死。
董小丑虽然死了,但是麾下怨军大体尚在,其手下罗青汉、董仲孙等率怨军作乱,郭药师也在其中。
四军大王萧干自然不是放着来看的,率兵平叛,郭药师杀了罗青汉数人,接受招安。
此时大辽已经国力大衰,为了彻底解决怨军的问题,耶律余睹向萧干建议:“前年怨军两营叛变,劫掠乾州,已从招安;今岁全军复叛,而攻锦州。若大王军马未至,锦州城破,则数万居民皆为其所害。所谓怨军,未能报怨于金人,而屡怨叛于我大辽。不如今日趁其解甲,掩杀个干净,则永决后患。”
萧干以为不然,郭药师接受招安让他心情极好,几乎兵不血刃便使得怨军上下全军而降,“虽说其中反复作乱之人可恨,但是怨军之中也不乏忠义者一时为逆贼裹挟胁从,岂可尽诛杀之?”
郭药师这才得以保全性命,虽然留了郭药师一命,但是萧干乃是宿将,不知养虎为患的道理?所以断然不会让怨军再度坐大,便从怨军之中选出23oo人编为四营,改名常胜军,由郭药师统领。剩下6ooo人化整为零,编入各路军镇。
如此既能为大辽效力,来日也难成大患,常胜军辗转辽东,被调来涿易二州,郭药师为守将,亲镇涿州,另外遣了部下老将赵鹤寿率一营守备易州,互为犄角。
若真是如此,行事倒极为便利,若是辽国气数将尽,郭药师率军降了宋人便是,可是萧干早已安排了后手,留下将领萧余庆及其所部三百奚人兵马驻守易州,萧余庆任监军,并编管涿易二州粮草,如此便将常胜军的命脉紧紧握住,郭药师但有反意,极难成功。
“耶律大石来这里干什么!”此时的涿州城门之外,甲士林立,常胜军五百兵马静静侍立在郭药师之后,左侧是其部大将甄五臣,右侧乃是从易州赶来的监军萧余庆。
在往后细看,便是常胜军四营之中的大小将佐小校,在加之精锐士卒,看着军容,的确是一支不下一般西军的强军,郭药师行事素来稳重,善于观瞻形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常胜军组建之后,即便是辗转各地征讨,其麾下所部损耗也是极少的,甚至有一点阳奉阴违的味道。
不过到了这个时节,大石林牙和萧干也懒得与郭药师斤斤计较了,毕竟现在的常胜军也算得上是大辽实力的一部分,也是实在没有这个精力了。
倒让郭药师颇为头痛的是萧余庆,这颗钉子就直直的下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但是郭药师所部粮草尽是由萧余庆拨付,平日里还得伸脸赔笑,孝敬倒是奉上不少,可是粮草依旧是缺斤少两,士卒刚好够食,直娘贼,这涿易二州方圆以外连个人影子也见不到,草谷也没得打,日子过得极为清贫。
吃人嘴短,还不是得忍下气来任凭萧余庆拿捏,况且萧余庆也是好相与的对手,其部三百奚军,尽是百战余生之士,盔甲精良,多为骑兵,而且萧余庆所部乃是从才击败童贯北伐宋军的新胜之师中捡练而出,士气正盛,若是怵然难,保不准这厮一把火烧了粮草,然后轻骑扬长而去,报与萧干知晓,届时面对郭药师的便是灭顶之祸。
所以郭药师一向是小心为上,在乍然街道耶律大石将要前来涿州之际,郭药师甚至一度有些心神不宁,毕竟常胜军曾经反复的事情做得不少,大辽积微之下想要消除隐患也是极为正常之事,“难道真的是对付某家来了?”
若是萧干前来,郭药师心中倒还好一些,毕竟辽东之时,郭药师与萧干总是有一份恩德摆在那里,即便贸然前来,总是以安抚为主,可是来的既然是耶律大石,他究竟是要干甚?耶律大石威名赫赫,绝对不是前来作客攀亲戚,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前来敲打一下他们常胜军,更严重的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但郭药师毕竟是做得大事的人,断不会就这样被吓得弃城而逃,其性格本来就是不到最后山穷水尽,咬牙也要死撑。为了以防万一,郭药师便更加注重兵事,这两日将哨探游骑放出去老远,耶律大石若是大军前来,恐怕十有**此事难以善了。
与此同时,涿州州城各处防务也被郭药师整顿得颇为完善,即便耶律大石骤然难,自己也有所准备,如此行事之后,郭药师心下才稍稍安定。
郭药师按下心中的五味杂陈,捋了捋颌下而得胡须,“萧监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郭将军乃是大辽功臣,有何不能说的?但且问便是了。”萧余庆微微一笑,礼数倒是周全,可郭药师却是忍不住抽了抽脸颊,这样的笑面虎最是难对付,表面上人畜无害,可是私底下却处处使绊子,二人来此地驻守,已经是明里暗里交手了多次,触不及防之下,郭药师这等老江湖都吃了好几个闷亏。
郭药师也是老滑之辈,准备先从萧余庆口中探一探口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