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童贯也是镇边二十余年的宿将,作为统帅,打得西夏毫无还手之力,岂是易与的角色,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透露出统帅气质,一时之间倒有那么几分男子气概。
北伐以来,功课也是做得十足,他那背后的幽燕地形图,几乎是不用看便能知道哪儿是哪儿。
杨凌心中也是有些微微一动,眨眼之间便是看见童贯身旁的赵良嗣和坐在前头的刘延庆相互看了一眼便是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杨凌心中便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老种相公却是静坐在一边,神色很是平静,只是静静的听候童贯的言语,其余众人都是表情不一,有狂热者,有郁闷者,更有心灰意冷之人……
这个时候众人便是齐齐的站起了身子,躬身一拜,“听候宣帅示下!”
童贯见此,也是微微点头,这种感觉,他很喜欢:“北伐三军都统制,径源路经略使老种相公,秦凤路经略使小种相公听令!”
老种和小种便是往中间走了一步,“末将听令”
“北伐大军分为两路,第一路便是径源军和秦凤军,本帅命你二人统带麾下兵马直抵高粱河,与辽人隔河对峙,辽人已无久战之力,两位相公需稳重行事,待得辽人师老兵疲,便整军决战,本帅赋老种相公便宜之权,若有临战畏惧者,斩!”
“末将接令!”种师道和种师中微微拱手便是回到列中。
这个时候,童贯便是接着道,“环庆路经略使刘相公,熙河军经略使姚相公听令!”
这两人平日里也是颇不对付,不过看童贯的模样,这个时候却是要将此人绑定在一起了,不过姚古却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两人已经按剑而起,在精神头上,比之老种小种还是要强一些的。
“本帅令你二人所部为北伐大军第二路,刘相公为主,姚相公为副,大军顺刘李河北上,待决战而起之时,两路并进,直取燕京。”童贯声音倒是中气十足,一番话下来,却是连气儿都不喘一下。
“末将接令!”姚古心中有些不服,熙河军历来都是打得苦战的,与西夏作战之时,熙河军都是顶在最前头,比之其他三路大军更硬,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要栽倒刘延庆的手中节制,好不爽利,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实在没有心思去扯皮抗命。
刘李河乃是高粱河的分支,便是从这部属之上就可以看出来,第二路大军自然是比不上第一路风光,不过总算是有的打,忍一忍,捏着鼻子也就过去了。
单单是这北伐两路大军下来,几乎就已经将整个北伐大军八成主力调了出来,十六七万人,剩下的也不过就是零星四五万。
童贯说完之后,便是莫名的看了杨凌一眼道,“渭州观察使杨可世,耀州观察使刘光世,宣抚参将郭药师听令!”
说到这里,杨可世,站在刘延庆身后的刘光世,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郭药师便是站了出来,“恭听宣帅号令。”
杨凌心中就是冷哼了一声,郭药师领的果然是宣帅府差遣,先前自己就觉得童贯对自己如此做戏便有蹊跷,未曾想到这老狗却是咋这里等着自己,死太监就是死太监,不管到什么时候想的都是算计。
自己所想,还不是为了大宋的将来,让你们这样乱搞,将来的烂摊子,又让谁来收拾!
杨凌这边沉吟之间,便是听到童贯宣令,“命你三人统带轻兵数千,一但正面高粱河大战,燕京城中必然空虚,届时杀入城中,令得正面辽人位不得兼顾。”
童贯几乎是气都不喘一下接着道,“兵部左司员外郎,神策军杨凌听令!”
“末将在!”杨凌站立而出,只听童贯道,“本帅命你负责殿后,紧随正面两路大军之后,一但战起,不拘一格,伺机而动!”
“末将遵令!”杨凌不由得苦笑,说到底,这份差遣还不是跟没啥事儿一样,伺机而动的意思有很多种,看你怎么理解了。
照表面上看来这北伐大功却是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一二路大军的手中,也有可能是杨可世那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兵。
但是怎么算都到不了他杨凌的手中,还伺机而动个屁。
不过杨凌却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就单单是这伺机而动四个字还不知道是老种相公花费了什么样的代价为自家争取而来。
众将都是各自领了军令,接下来便是所谓的誓师大会,这是传统。
“诸位,先请移步节台,告天誓师罢!”童贯安排作罢,便是当先率众而出,节台之下的桌椅早就是被撤了下去,童贯迈上高台,朗声道:“大宋太祖太宗君王在上,今大辽国祚衰竭,实乃天心所向,我大宋军将一心,士高马腾,这复燕大功,就在眼前!”
此话一结束,整个郊外都是出一阵呐喊,“万胜,万胜!”
这样的景象,已经是许久没有见到了,宋军在白沟河一战之后表现出来的颓势,现如今已经是一扫而空,杨凌孤军北上,收复涿易二州,让他们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辽人强势的假象,这看似难啃的辽军,并不是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难打。
数十面各色军将的牙旗迎风招展,慢慢的尽是杀意,童贯没有停下来,只是用更加的高分贝的声音向着远处激荡而去,“三军儿郎,可敢随某与辽一战?”
“战!战!战!”声音吹金断铁,气势如虹。
童贯见士气已经调动得差不多了,便是向身后的甲士挥手示意,那甲士顿时会意,下去吩咐了一声之后,便是擒了一只活羊前来,这便是祭祀仪式了。
活羊的四肢早已经是被捆绑住了,就连羊嘴都是被封住了,这就是为了防止活羊逃走,或者出嘶鸣,生闹剧的景象,那胜捷军甲士手起刀落,便是割破活羊喉咙,一股泊泊鲜血流到了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