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之……?好熟悉的名字……他脑中混乱一片,体内狂躁而难以输出的灵力四处乱窜,以至于他更加暴躁,一低头便如野兽般怒吼起来。但就在这般的混乱之中,他脑中却有另外一些片段,极为清楚熟悉。在热闹非凡的长街上,他们一眼既见——跨越数十年的因果纠缠。“九霄。”
是方隐之的声音。“方仙君。”
他不禁喃喃出口。与此同时,其余仙君都急忙赶来,就见阵法之中,红滟以一人之力稳住九霄,似乎拧着眉在说些什么。此时,就见红滟偏头看向为首的妙娘,另一只手迅速往她的方向伸出,灵力运转间,妙娘腰间的清风扇便一下到她手中。她的声音也在这时传出:“借来一用。”
言罢,红滟朝着九霄便扇了两扇。一下接着一下,不少能够让心脾沉静的清风送去,缭绕过他全身。九霄眼中的赤红退去一些,额间红痕的魔气也消散诸多。红滟拧眉道:“想想方隐之,九霄,活着出去见他。”
这句话,外面的人自然都听不见。再一番又一番的清风,与红滟的话语下,九霄颓然坐下,头疼地揉起额角。他看着面前依旧还使着灵力的红滟,无奈一笑,“好了,不必了。我已清醒过来。”
红滟此时才勉强松了口气,想起九霄几次失控,不禁又问:“你这究竟是什么诅咒?”
九霄声音嘶哑,自晒一笑:“我是身负怨气之人,怎么可能不承受众人之诅咒?”
红滟闻言,顿了顿。以往这样的人,于史籍上记,各个都心怀恶心,恨不得诸天神佛皆灭,恨不得为祸作乱,霸的一方世间为森森地狱。但九霄不仅还心怀善意,且有了爱人,这其中,必然自己对抗了诸多与生俱来的恶念。正这般想着,便见九霄突然双目一闭,晕了过去。她拧眉把脉,发觉只是伤势过重,但还好之前吃过她给的药,还伤不到性命,这便放心。她便收了阵法,将牢门再度关上。与此同时,红滟耳边便听得大帝传音:“红滟,渚月,来此觐见。”
她不耐敛眉,看着面前还惊愕的众位仙君,淡道:“没事了。”
掐在此时,她余光瞥见渚月那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神色。红滟心绪稍转。啧,又是他暗中动手。此时渚月注意到她的神情,自己的笑意丝毫不敛,反而愈扩愈大,狡黠得意。“狼狈为奸。”
红滟轻嗤一声,说完这句话,便走出天牢,不紧不慢地朝大殿而去,路上顺道将那群找死的士兵一并带走。大帝此时已等候她多时,见到她后,面色沉冷,“红滟,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滟收了法力,她身后的那一群士兵瞬间跌落在地。“他们对囚犯私自动刑,对九霄用上了净天锁,随后便进行殴打,气的九霄失控,自然便闹出了今日这事。”
听见红滟的话,大帝的面色更为沉冷,拧眉看去,“我瞧你们,胆子是颇为大!”
领头士兵见大帝动怒,顿时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大,大大……大帝!我……”见他如此,大帝也懒得再多听,“好了!若是这一次,伤及了其他的仙君,或是因此而导致天牢大乱!你们该当何罪?!随后便自行去领罚,不得从轻处罚!”
士兵们闻言,简直欲哭无泪。渚月此时便颔首道:“大帝,我认为,此事不能多加责怪他们。”
士兵顿时投去感动至极的目光。“噢?”
大帝问,“为何?”
“只因这九霄,本便是人间怨气所化,迟早会有失控的这一天,早来晚来罢了。”
说到这里,渚月的头垂的更低,颇像觐上忠言的忠臣,“大帝,我还有一言。今日这九霄的怨气,都可引得天有异象,恐怕这样下去,迟早会让人间满是怨气污秽!还请大帝应速速处理此事!”
听见渚月说这样的话,红滟不禁瞥去。竟是同意自己那日在大殿的意思了?而大帝便沉思起来。处理?兜兜转转说要处理,最后还不是要从凡间解决这些怨气问题?可问题……到底为何出在人间和净池上?这未有答案不是?还是得下凡间一趟,解决这永无止境的怨气问题!否则,九霄的实力会越来越强不错,更会一次次重生。因而他敛眉道:“这件事,我如今也有了定夺,今日让你们来,也是顺道说此事。”
四人便齐齐看着他。大帝神色严肃:“我要下凡一趟,亲自去瞧一瞧如今的凡间,才好解决这怨气问题。”
红滟一听这话,顿时明了,偏头便盯向渚月,恰好捕捉到他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欣喜神色。再一想到今日九霄的失控,以及方才渚月说的话,她眉心蹙的更紧。一切都在渚月的算计之中……若是大帝当真要下凡了,这渚月定然会有些小动作!但大帝若不下凡,以他这般执拗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清楚如今怨气的问题,根源在哪,更也不会去解决!两两相对,红滟最终拧眉道:“大帝,天山如今还得提防魔族,但九霄与怨气一事也为上。但天山众仙不可群龙无首,也免不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会背后做些小动作,若是就此离开,怕是你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这个字,被她咬的极重。渚月咬咬牙看着她。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大帝如今更是不禁神情更冷。但红滟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刚开始是准备将政权一事皆交由渚月与文德,如今这么一听,单是给这两个人绝不可。而如今,红滟还不知立场究竟在何,从前的嫌疑虽未被证实,也未被澄清,唯一肯定的是,她渚月不对付。而丰山君嫉恶如仇,心系天山,从不曾与渚月相斗,但也与红滟有多点来往,若交由他一人,虽可以,但难免会让他惹祸上身。若是几方牵制……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