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见状,更是气的张牙舞爪,“住口!别笑了!还不把玉佩还我?!”
他的家仆也跟着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是!还不快把玉佩还给我家小公子?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噢?有眼不识泰山?”
九霄轻笑出声,“从来都是别人在介绍本人时,对本人说的这话。”
“你——你不过顶多也是个富商人家罢了!”
“谁说的?你怎么确定的?”
方隐之将新买的烤鸡吃的只剩骨架子后,便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见九霄一个大男人,竟和一个小孩争执这么久,他一脸嫌弃,“多大个人还跟小孩子斗气,把人扔回去,走了。”
听方隐之都如此开口,九霄便赶忙将那被自己一脚踹迷糊的小贼随手扔过去,那动作,像极了扔小鸡一般的随意。九霄面上绽笑,看向方隐之的目光温和至极,“你说走便走,一切都听你的。”
方隐之抬步便走,懒得多理他一句。一下被撂下的小公子只觉被当成玩物,气的狠狠跺脚,转头就要追上去吼两句,不料人影早已不见。“这人……怎么能走的那么快?”
如今终于追上来的胖家仆,满面惊愕道。“哼!”
小公子冷哼一声,“将人带上,去衙门。”
言罢,他直接转身往另一方向而去。林家府邸之外。方隐之和九霄站定在门口,看了眼大门上的牌匾。“梅山城,商贾之家,林府的管家之子……”方隐之低喃几句,而后轻颔首道,“没错,就是这里了。”
林府外的几名看门家仆,如今只看两个身着华贵锦衣的贵公子站在林府门口,脑中便细细一想,却是根本不识得面前究竟何人,只觉陌生。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朝此看来,方隐之拽过九霄的衣袖,起步便离开,另一手则是轻起灵力,绕至另外一门。一过树荫,两人的身影齐齐消失。他们再一睁眼时,已至林府之中,身形却是他人所不见。面前的院落白灯高起,大大的“奠”字,与一张少年孩童的画像放于灵堂正中,里头传出哽咽哭声:“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我们不知道啊!”
方隐之与九霄对视一眼,只觉蹊跷。两人走进院落之中,只见一男一女跪坐在灵堂面前,正低头烧着纸钱。而其中那男人,一手紧攥着一封信件。方隐之绕到他身后,眯着眼认真看了许久,只见那信件之上,末尾书写着一句话:“……还请你们好好照顾我的孩子,他尚且年幼。”
署名,便是林修伟。在来时,他们便做足了功夫,自然清楚这林修伟是何人。他是林家太老爷的儿子,更也是这林府的主人。只不过,他两脚踏在梅山城的官商两界,且说话耿直,遭人不满,一次外出经商便遇迫害。而他在府中,对上对下皆是好的没话说,对这与他同姓的管家,更是待之于亲手足一般。方隐之又抬头看了看灵堂正中央的画像。若是他得知的消息没错,这画像上的人,便是大帝在凡间的转世。可是……这对夫妇,又为何要在自家儿子的灵堂上,哭着对这林修伟的亲笔信,说“对不起”?“若是当年……如果不是他……恐怕那日死的,当真是宏儿了。”
女人抽噎着说,如今已几乎快要哭的断气,满心满面皆是愧疚之意。“本是我们的儿子遇此劫难……”男人说到这里,已跪倒在地,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手里依旧紧攥着那封信件。九霄眯着眼,看着这对夫妻,沉声道:“方仙君,他们不对劲。”
方隐之眉心紧拧,“看出来了。”
话至如此,他心中隐隐有些异样与预感。莫非是……狸猫换太子?想到这点,他心头一跳,当即转头看向九霄。两人一个对视,便都明了对方的心思。九霄面上绽笑,“想到一起了。”
方隐之瞥了悲痛欲绝的夫妻一眼,沉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得让他们自己说出真话。”
“怎么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方隐之轻轻勾唇,一股子的狡黠与不怀好意。夜幕迎上,月明风高。男人的眼皮底下一片青黑之色,看上去已许久未曾睡过。勉强入睡后的女人察觉身旁无人,从床上爬起来,果真又见男人独自坐在灯旁,细细看着那封信件。她不禁叹了口气,眼眶又再度微红,走上前,给男人披上一件外袍,哽咽道:“再如何自责愧疚,事情也已发生。我们对他,也并不苛待,我想,他下黄泉后得知事情真相,应当不会恨我们。”
男人闻言,眉心拧的更紧,“我担心的,不只是烛儿恨我。也担心,他父亲怨我……”说到此处,一个大男人又是不禁眼中湿润,“这么多年过去,老爷一直待我极好,我当年这么做,又没有照顾好他的儿,我怕来日地府相见,我不能交代……你要我,如何放得下这愧疚?”
“愧疚什么啊?”
突然的孩子声,瞬间将两人吓的直接瘫倒在地。这时,女人只见未关上的窗棂外,露出一张孩子笑容,天真无暇地歪着头笑问。而那容貌,与死去的烛儿一模一样!她面色苍白,全身颤抖地缩进男人怀中,满脸不敢置信之色。男孩依旧不依不饶,“说啊?愧疚什么?”
男人如今缓了缓神,喉间不住地吞着口水,慌忙问:“你……你是谁?!”
“爹娘,你们不认得我啦?”
男孩有些委屈地快要哭起来,“莫非……这么多年,你们当真没将我当过亲生儿子般看待吗?”
听见这句话,两人的面色更为惨白,都迅速地往后退去。可下一秒,男孩便从窗棂外幽幽地飘入房中,站在他们面前,与烛火旁的孩童画像对比,如一切都荒谬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