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木生媳妇预产期快到了,为了革命下一代,翠花没有想太多,她老早就来到镇上木生家。
当然,闺女要生孩子,徐寡妇也过来了,因前边出现过不愉快的状况,二人还是有些不自在。
徐寡妇是为了伺候闺女,翠花是为了抱孙子,都是带着重要任务来的,二人只好硬着头皮,在同一个屋檐下转悠。
还是徐寡妇手巧,把孩子的一切穿用都做好,还有坐月子的用品准备得很妥帖,翠花只能干点打下手的活计。
八月二十日后晌,桂红开始肚子疼,一家人忙三迭四地把她送到了乡医院,徐寡妇陪着闺女进了产房,翠花被大夫撵出了产房,她只能拎着包裹候在产房外。
木生凑过去,刚想进产房,就被小护士赶了出来,此刻他能做的就是等待。
当天夜里连着生了两个女娃,翠花好一阵子煎熬,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她太盼着儿媳妇生个孙子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瓜熟蒂落的事,这个过程虽然煎熬,可是无论生男生女,结果都是迎来新生命,都能带来希望和喜悦。
第二天上午,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产房传出喜讯,徐桂红生了个男娃,孩子有七斤半重,是个大胖小子,这可把翠花高兴得掉了眼泪。
徐寡妇一看闺女生的是男孩,她更是喜上眉梢,变得愈发趾高气扬起来,跑前跑后,不辞辛苦地伺候着桂红。
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奇迹,都是上天对孩子父母的恩赐,母亲便是这传递生命的天使,这次徐桂红自是为赵家立了头等功。
木生激动得掉下了眼泪,这个携带着他的基因的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他怎能不激动呢。
下午,徐桂红生了男娃的消息便传回了北塘,老蔫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添丁进口的喜悦,促使他把春节剩下的两挂鞭炮全点着了。
老蔫难掩兴奋之情,他立马骑自行车来到镇上,想一睹大孙子的尊容,只是怕见了徐寡妇有些尴尬。
因为有前科,所以翠花也不特别自在,一样煮的小米粥,徐寡妇煮的她就是狼吞虎咽,翠花煮的也只是吃上几口。
王翠花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伺候着,谁让人家生了孙子呢,数着天数熬到了孙子满月。
满月酒过后,桂红挪骚窝回了南阳娘家,翠花更是不放心闺女四凤,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北塘。
自从桂红给赵家生了孙子,老蔫的兴致特别高,这个家业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他干活的劲头更足了,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扬的。
收秋打场后,正是农闲的好时节,王翠花正在炕上哄四凤,忽听见门外汽车声响,赵二叔带了几个人进了院。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另外两个是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
“翠花在家呀,这几位是乡里的,这位是乡里计生站的王站长,找你说点事。”赵二叔说话了。
“你是赵广田什么人?赵广田在家吗?我们找他了解点事。”王站长说道。
“广田没在家,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翠花接茬说道。
“有人反映你家非法结婚和非法生育,你家赵木生结婚了吗?是不是已经生孩子了。”王站长问道。
“我家木生结婚办过酒席了,大家都知道的呀。”翠花回道。
那个时代,农村人对于结婚证那个红本本,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法律意识。
人们总以为只要两家愿意,把结婚的酒席办了,有了父老乡亲们作证,便是拜过堂的夫妻,与别人毫不相干了。所以木生和桂红也就没有办结婚证。
“没有办结婚证就不行了,赶紧补办结婚证,孩子已经生了,那就准备交罚款吧。”王站长说道。
“等赵广田回来后,让他带着儿子到乡里来一趟。”
老蔫回来后,听翠花介绍了乡里来人的情况,更是一筹莫展,农村人老实本分,没经历过什么大事。
那个年代,没有太多的明白人,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去请律师,所以遇到为难着窄的事,都是去求本土的“能人”。
如今,政府找上门来了,老蔫便没了脉。
这时他只能再硬着头皮去求杨了,他经得多见得广,和外界联系多。
老蔫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杨家,把事情向杨说明。
当然,杨那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没闲着,少不了给老蔫上上普法课,白唬白唬他认识的人很多,而且都是些重量级人物。
可是,老蔫根本听不进耳朵里去,他一心想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这么办吧,我给你去找找人,好好说和说和,但是需要送点礼,交点罚款,这你得先准备好了。”杨眯着小眼睛说道。
“好的,我回去就准备。”老蔫应承着。
第二天晚上,老蔫嬉皮笑脸的把请到家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一番。
杨本就是个吃百家饭的主顾,他倒是一点没客气,甩开腮帮子,一通足吃足喝之后,打了个饱嗝,转着小眼珠述说起来。
“今儿个白天我去了乡里,和乡长说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估摸着还是有人贱嘴告状,你家抱养四凤的事,还没找你呢,如果这两件事搅合在一起,确实是不太好办呀。”杨边剔牙边说道。
“那可怎么办呀?你给想想办法吧。”王翠花着急地说道。
“我看罚款是免不了的,估计少罚不了,我再想想办法吧。这个事必须得处理好了,要不将来你孙子上不了户口,上学是需要户口本的。”杨卖了一个关子。
“再说四凤的事也是麻烦事啊!你家没有领养孩子的资格,这孩子来路不明,将来也是黑户,孩子以后上学都是问题。”杨接着说道。
随后,杨又是一阵子白唬,等到酒劲上来了,他起身下地,趿拉上鞋,晃着身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