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芹出生在凌云派的一个附属农庄里,她的父母只是农庄里的佃户,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她父母的夫妻感情极好,因为她娘亲身子不好,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她父亲也安心地守着她们母女过日子。
娘亲温柔,父亲慈爱,玉芹又是唯一的闺女,自小就是个活泼爱闹的孩子。
那时候她最大的烦恼就是邻居家的王二妞总爱和她炫耀,一会儿是饴糖,一会儿是新衣服。
不过她也只是眼馋一下子,转眼和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玩闹上一会儿就浑忘了。
她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到六岁,谁知突然遭逢巨变,那个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家突然就没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混混沌沌的,后来又一连烧了三天才醒过来,彼时人已经在凌云派里面了。
她哭着要找爹娘,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爹娘已经没了。
事后村人们回忆起来,都说是无妄之灾,他们一家向来循规蹈矩,从来不敢冲撞贵人。
谁知那一天,他们一家刚赶完小集,都走到了村口,却突然被一匹不知为何从大道上冲了出来的高头大马踩了个正着。
她爹当场就断了气,她娘也只剩了半条命,唯有她被父母护着,侥幸没有受伤。
马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穿着极好的绸缎衣裳,撞到人的当时就从马上飞身,落在了一旁。
马匹受了惊又无人牵制,险些又撞到村口的其他村人。
那公子哥等马停稳才一脸不悦地走上前重新上马,半点没有要管玉芹一家死活的意思。
玉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父母都倒在血泊里,忍不住大声地哭喊起爹娘来。
那公子哥许听到了玉芹的哭声,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鞭子便向小小的玉芹抽了过去。
玉芹听到动静回头,那鞭子在玉芹面前无限放大,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娘猛地拉进怀中。
她被娘亲死死地圈在怀里,她躲在那个温暖熟悉的怀里,只听到母亲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她也在惊吓之下昏了过去。
后来她再醒过来时就已经身在凌云派了,同村的姐姐告诉她,庄头已经替她和凌云的管事求过情了,管事怜惜她年幼,许她进凌云派当个杂役弟子。
至于她爹娘,因为天气炎热,已经由庄头做主安葬了。
她被同村的姐姐带着去父母的坟前磕了头,又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爹娘,真的没了。
凌云派的杂役弟子众多,人际关系复杂,各种倾轧霸凌也极多,好在她一直和同村的姐姐住在一块。
那个姐姐的姑父是凌云的一个小管事,姐姐怜她孤苦,时常照拂她,才没叫她在凌云吃太大的苦头。
她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却也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再不敢放肆玩闹,初时每天夜半都会哭醒,再后来也不哭了,只常常发呆到深夜。
一天天地,她就这样小心谨慎地在凌云过着。
谁知过了四五年,她又看见了那个纵马的公子哥。
那张脸,哪怕再过上十年她也不会忘记。
她从前也悄悄问过庄头和同村的姐姐,他们都说不知道那位公子哥的身份,只是定然是她们这样的小人物接触不到的。
门派也丝毫没有要再管这事儿的意思,能把她接进凌云已经是极好的处置了。
可她不甘心,再见到这张脸,她便留心打听了,原来他是飞羽黄家的公子。
黄家不过是凌云派治下一个小世家,凭着家传的飞羽箭工艺,才得了凌云派的扶持,那公子也不过是黄家一个旁支子弟,因为习武天赋不错才略略得了些嫡支的看重。
可即使是这样,那黄公子也不是她这样的杂役弟子能够对付的。
她只能死死地压住自己眼底的仇恨,暗暗记下所有有关这黄公子的信息。
再后来,她慢慢长大了,她的习武资质不好,哪怕她抓紧所有空余时间努力修炼,可收效甚微,一直只是个杂役弟子。
更糟糕的是,她渐渐长开了,生得一天比一天好看,专会挑爹娘长相上的优点继承。
她开始遮掩自己,把自己收拾得灰头土脸的,做事也从不肯冒尖,反正她日常不过做些粗活,又是女弟子,做得再好也得不到晋升,平白惹人注意。
可即使她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仍旧能感觉到一些粘腻的视线,以前从不正眼看她的管事也开始频频找她说话。
好在她自小在凌云长大,十分了解杂役弟子间的形势和规矩,也积累了些刻意交好的人脉,一直小心地应付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管事,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到后来,她甚至开始冒险,借了一个和她不过几面之缘的大管事的势,也不过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
可那几个管事都不是吃素的,这样的话唬不住他们多久,正当她满腹心事的时候,她遇到了大小姐。
她遇到大小姐时,大小姐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笑起来像年画上的小仙童。
她居然就这样投在了大小姐的帐下,大小姐远不似看起来这样稚嫩,有了大小姐的庇护,她再也不必和那些恶心的管事虚与委蛇。
那些管事见她得了大小姐的喜欢,哪里还敢起龌龊的心思,巴结她还来不及。
后来她才知道,大小姐救下了很多和她处境相似的姐妹。
她一直很努力想帮大小姐做事,每一次吩咐她都做到尽善尽美,可大小姐其实不大找她们做事。
更多的时候,都是她们单方面在接受大小姐的庇护。
后来大小姐知道了她的仇敌,也知道了她想自己报仇雪恨,大小姐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她甚至给了自己更多的资源,药物、人手都分了一部分由她调用。
她事无巨细地调查了那个姓黄的,每一份信息都在为她的复仇之路添砖加瓦。
再后来,她以跟着大小姐出门游历的名义出去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