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黄的武功高出玉芹许多，虽然她做了许多的准备，还是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几乎耗空了带出来的资源，险些把自己的身子也搭上，这才把那姓黄的给杀了。

她亲手割下杀夫杀母仇人的头颅，甩开了追兵，辗转几个月才逃回了凌云。

回到家乡，她去爹妈的坟前跪了一个时辰，亲手把那姓黄的头颅深埋在了爹妈的坟前，让那姓黄的在他们坟前赎罪，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做完这些事，她便去给大小姐请罪了，大小姐仍旧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还要她管着原来那些人。

那时候，大小姐已经成了凌云派的长老，无数人渴望得到大小姐的垂青，而她不过是一个武功低微的杂役女弟子，却得到了大小姐的看重。

她在爹娘的坟前发过誓，报仇归来，她这条命从此便是大小姐的。

她愿意为大小姐做任何事情。

可大小姐不需要她的命，也从没让她做过什么脏事。

大概是大小姐太优秀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比大小姐还厉害的天才，大小姐天资卓绝，为了学个轻功，十一岁就突破到了五层，十七岁就成了门派的长老。

她常常觉得，大小姐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们的效忠，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拯救她们。

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姑娘，被大小姐护在了羽翼之下，甚至连大小姐后来开办的商堂都只让她们这些女子去经营管理。

她有时候甚至忍不住觉得，大小姐就是为了她们才开了这个商堂。

无论如何，她和一众姐妹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直到她老死，这个商堂的主要管事都是女子。

姚季映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转头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妻子，这才慢慢平复了心跳。

大概是梦境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限。

梦里他的妻子被门派强行嫁给了山海盟的王陆。

那王陆是山海盟一个分盟主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从前他和清芸出门游历的时候碰到过王陆，那人一见清芸就缠着清芸不放，后来被他打跑了。

再后来居然还来门派提亲，被小师妹直接怼回去之后，再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么个梦，梦里断断续续的，也看不真切，他只记得那个王陆没过多久就冷落了清芸，还敢让别的女人欺负清芸，气得他想提剑过去杀人。

梦里的画面都是片段，他甚至还看见凌云竟然和魔教走到了一起，与江湖中其他门派交战，打得血流成河，弟子们死伤无数，百姓们也民不聊生。

最后居然还被那个无能的皇帝得了渔翁之利，把浑河以南的地界收了回去，江湖各门派或败或降，竟没一个囫囵个的。

梦果然是梦，也太无稽了。

如今天下早就一统，浑河两岸都尽在武林联盟的掌控之中，百姓们也俱都安居乐业。

至于那无能昏庸的皇帝早被当时还是柳叶山庄庄主的柳盟主给一剑砍了脑袋。

自己跟在小师妹身后冲锋时还亲眼见到了那一幕。

说起来，当初跟着小师妹和柳盟主征战天下的时候，那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没命，不过到底都挺过来了。

如今再想起当年在战场上的事来，只觉得热血沸腾。

尤其是攻打炎阳那一役，现在想起来还叫他觉得痛快。

两军对阵之时，小师妹飞身而起，孤军深入炎阳阵中，一招直取炎阳掌门首级，联军士气大盛，一举压过炎阳守军。

众人皆叹，不愧是柳盟主的外孙女。

后来他跟着小师妹攻破了炎阳的主城宣阳，亲手把炎阳派的旗帜换成了联盟的军旗，站在宣阳城宽厚的城墙上向下望去，目之所及都是声势浩大的联盟军。

那一刻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下山游历时路过这宣阳城的情景。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看山是山，轻易就和清芸夸下了海口，不想居然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现下天下太平，河晏海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荒诞的梦。

说起来，自己在梦里好像没看到过柳盟主和小师妹，大概他连在荒诞的梦里都知道，要是有柳盟主和小师妹在，天下的大势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走向。

小师妹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了。

自从去年冬天，原本的掌门，他的师父，那个男人病死在了地牢里，小师妹没过多久就出门游历天下去了。

不过几个月，江湖上就多了一位红衣女侠，传闻这位红衣女侠眼中看不得天下不平事，但凡被她遇到不平事，无论大小，就没有她不出手管的。

偏偏武功还极高，就没见过她管不了的事儿，如今疑似有红衣女侠出现的地界，治安都要好上一些。

他听那红衣女侠的踪迹、做派，就知道八成就是自己那个在外游历的小师妹。

写信同她确认过之后，小师妹寄回来的信越发少了，只说既然红衣女侠声名远播，那她自己不写信回来报平安也无妨。

上次收到她的信还是前几个月，信中说她要往那极北之地去了。

据说那里终年积雪，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每年还有一段时间见不着太阳，又有一段时间不会天黑，分别被称为极夜和极昼，十分有趣。

小师妹还在信中说起，她打算估摸着时间出发，到那里时正是极夜之时，听闻还有可能见到传闻中的极光。

那极光据说灿烂光辉又神秘莫测，听闻还蕴含了神秘的天地之力，曾有先辈在那极光里顿悟，直接就地突破了。

说不准，小师妹也能在极光里跨过门槛。

可惜那极北之地通讯十分不便。

即使如今天下实现一统，条条水泥路在各大城市间铺开，让天下各地的往来都通达了许多，可那极北之地仍旧极少有人涉足。

至于信件往来就更艰难了，信鸽可抵不住极北之地的凛冽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