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原本一直没有吭声，此时见宁菲菲开口为她说话，便在衣服的掩盖之下伸手轻轻拉了拉宁菲菲的衣角，这才开口虚弱说道：“钱经理教训得是，今天是我的错，连累大家了。”

钱经理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打量了林岚几眼，见她此刻微微蹙着眉，强忍着疼痛，也不像以前一样满脸倔强地盯着他，他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摆摆手不再为难林岚了。

成员们一会儿都还要上场，最后是教她们队舞蹈的路老师带林岚去的医院。

林岚今晚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身上此时疼得不行。

只是同行的这位路老师是个冷脸严肃的，原主入团多年也和她关系平淡，对她的印象就是严格冷漠，林岚也就没和她多说话，只是简单道谢之后就咬紧了嘴唇没有出声。

在去医院的路上，林岚便开始在脑子里仔细梳理起原主的记忆来。

原主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乡村里，父母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父亲勉强小学毕业，母亲则干脆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

她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自小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姑娘。

其实她上学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在班里也能排上前五，只是家里说供不起了，初中毕业就让她跟着老乡出门打工去了。

原主一个初中毕业的小姑娘，又长得漂亮，要不是一直跟着同村的堂姐，还不知会经历什么。

她跟着堂姐住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也住过十六个人的上下铺，好在她是个自小苦过来的孩子，这样的环境也完全不觉得苦。

相反，原主很满意自己的生活，工作虽然辛苦，但每个月都能拿到三千多块，这在老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从前上学的时候，三十块钱都要攒上许久的。

所以尽管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寄回去两千块，但自己吃住都是老板提供的，剩下的一千多块尽够了，比起从前在家里时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

后来，16岁的原主看到了青云传媒发布的偶像招募视频，她看着宣传片里那些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孩子，看到了台下为她们鼓掌的观众。

她忽然从心底涌出一丝渴望，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报了名。

原主很快就接到了面试通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穿了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裙子，独自到了面试现场。

现场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大多穿着精致漂亮的公主裙，从她们身边走过，原主还能闻到一股甜蜜的幽香，她捏着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裙角，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怯意。

原主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面试的时候唱歌跑调又肢体不协调，歌试和舞试的分数都不高，甚至普通话都带了一点家乡口音。

但凭借着娇俏可人的出众长相，原主还是被公司的面试官挑中了，成功通过了经纪公司的选拔。

她满怀着激动和憧憬，飘忽忽地在公司提供的经纪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原主辞去了当时在餐馆的工作，带着自己的一小包行李住进了公司提供的宿舍，同时也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培训。

三个月后，原主在公司的建议下以何梦竹的艺名出道，从此成了一名在舞台上挥洒汗水的少女偶像。

和她同时出道的还有十一位队友，都是和她一起被选中的女孩子，最大的不过二十二岁，最小的便是原主。

她们的团名叫天空少女，是青云传媒组建的第一个少女偶像团体，整个运营模式照搬隔壁岛国的国民女团，只不过目前就只有她们十二个人，每周六晚上会在剧场有一场歌舞表演。

因为她们是山寨团，公司还贴着正版女团炒作，所以她们天空少女刚出道的时候，黑比粉多。

演出的时候，剧场的观众席空得能下台跳舞，而原主在社交平台上发条动态，几天也没有一个评论，反而时不时会收到私信辱骂。

那个时候像这样的山寨团，每几个月就会出道一个，大部分都是撑上一段时间就悄无声息地解散了。

但原主所在的天空少女，因为公司锲而不舍地贴着隔壁女团炒作，骂声一波接一波，流量倒是时不时就有。

只是这些黑流量想转化为正儿八经的粉丝，需要这些小姑娘们承受更多的辱骂，付出更多的努力。

说起来青云传媒虽然是个草台班子，但挑人的眼光，或者说运气，是真的不错。

原主和队友们都是青春朝气的女孩子，而且各有特色，甜美可爱的、元气活泼的、温柔可亲的或者幽默有趣的。

慢慢地，她们艰难地在骂声中积累了一些粉丝，队伍就这样一天天地撑了下去。

而真正让她们团起飞的，是一个队友的偶然出圈。

原主的队友成依灵之前出演的一部小成本网剧播出了。

那部网剧虽然粗制滥造，却意外因为太过沙雕而在网上爆红，出圈的梗和表情包满天飞。

男女主都是新人演员，凭借这部网剧，热度爆表，双双晋升为四五线艺人，综艺通告接到手软。

原主队友成依灵饰演的是女四号，是女主角的神仙队友，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人设十分讨喜，再加上她长了张初恋脸，又气质出尘。

剧粉追到她微博之后惊讶地发现她本人比剧中的扮相还要好看许多，纷纷垂直入坑。

成依灵因为这部剧暴涨百万粉丝，比她们全团的粉丝数量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粉丝们也顺着网线摸到了她们团，成了她们起飞的第一波流量。

成依灵一时爆红，接到了不少有热度的通告，在外面参加活动也总会提起自己的队友和天空少女，给她们团持续引来了不少流量。

彼时，她们团已经在剧场苦苦坚持了两年多了，公司自半年前起，看她们如同看扶不起的阿斗。

完全是一副已经放弃她们的样子，连蹭热度找骂的通稿都不发了，完全由着她们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