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温诗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不签字了。
原来是自己提，让他觉得没面子，仿佛他才是被嫌弃的那个。
也对，顾北辞是一个把傲气刻进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这样侮辱他？
特别是温诗，还是他讨厌的人。
一想到这件事，心里的难受就更深了几分。
温诗不在乎是谁提的离婚，最终的结果都是失去顾北辞，跟他分道扬镳。
不过仔细想想，她从没拥有过顾北辞，何来的失去？
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缓缓垂下，她问:“那你什么时候提？”
顾北辞眸色一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找你的男朋友？”
他总是拿那个压根不存在的人出来讽刺她，温诗反驳累了，这回安静地没吭声。
于是，顾北辞就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气氛逐渐僵下来，这时，门口传来顾老夫人的讽刺:“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呢。”
温诗连忙把离婚协议往身后藏，身后是桌子，她胡乱塞进了一本书里面。
“奶奶。”顾北辞转身走到顾老夫人面前，犹豫了一下，服软道:“今天，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顾老夫人是唯一一个能让顾北辞服软低头的人。
“你是不是弄错了？”顾老夫人指了指还站在书桌旁的那抹身影。
“你该道歉的人在那边。”
温诗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才知道顾老夫人在说自己，又跟顾北辞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对上。
她看出来顾北辞很不高兴，而且她压根没指望顾北辞的道歉。
忙扯出来一个笑容，走过去，撒娇般拉着顾老夫人的手臂:“奶奶，我前几天学了一个甜点，我去做给你吃吧。”
“行了。”顾老夫人拿她没办法，又不能跟她发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就护着这臭小子吧，今天我一定要看他给你道歉。”
话落，温诗能感觉到顾北辞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背脊一凛，叹了口气:“奶奶……”
顾老夫人打了个暂停地手势，指了指顾北辞。
“你！去泡个茶，给我家诗诗大宝贝端茶认错。”
“我？”顾北辞一脸不可思议。
就算是面对顾老夫人，他都未曾做到这种地步。
“不然还是我吗？”顾老夫人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起来，都想抬脚去踹他。
还好温诗及时把人拉住了。
在顾老夫人的不停催促下，顾北辞不得不真的泡了一壶茶，端到温诗面前。
“喝吧。”那语气又冷又傲，哪有半分要道歉的意思。
还好温诗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态度。
寻思着随便喝两口算了，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就行。
刚想去接茶杯，一只手突然挡住。
顾老夫人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睛，不满道：“道歉是这样的吗？”
“奶奶，茶我已经泡了。”
顾北辞不愿意再退步了。
空气逐渐凝固住，温诗呵呵笑了一声。
拉住顾老夫人的手，顺势把那杯茶接了过来，一口喝完。
“好了，奶奶，不要生气了，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她始终没说原谅顾北辞的话，今天的事情，并不是原谅就能算了，她早就心灰意冷了。
“既然你不愿意用端茶倒水的方式来道歉，那就必须有点别的表示。”顾老夫人站了起来，又补了一句。
“你可以不道歉，除非你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
说完，在温诗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顾北辞烦躁地解开最上面的两颗钮扣，大步进了房间洗澡。
温诗一回来，就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愣了一下，想走人。
浴室的水声刚好停了，门也应声打开。
“你去哪？”顾北辞的嗓音似乎染上了水汽，不似平时那么冷硬。
“我去找别的房间睡。”温诗背对着他，没回头，又添了一句:“不会让奶奶发现的。”
顾北辞擦着头发，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看来你还是嫌奶奶对我不够狠。”
拿起温诗放在床边的家居服，直接丢给她:“去洗澡！脏死了。”
“我……”温诗刚想反驳自己干净得很，想想又没必要。
这几天顾北辞回来后，每天跟他说话让她感到越来越疲倦了，因为他的话永远夹枪带棒。
拿着衣服，温诗沉默着走向浴室。
她突然安静下来，也不反驳，顾北辞反倒有些不习惯。
两人勉强算是度过了一个平和的晚上。
第二天一早，温诗便起来做了早餐。
她记得顾老夫人的口味，想着奶奶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就想亲自给她做饭让她开心点。
顾北辞醒来没看到旁边有人，愣了一下。
摸了摸床的另外一边，凉得彻底……
等他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听到温诗和顾老夫人的谈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到了餐桌边，才发现没有自己的早餐。
顾北辞眉头一皱，看向温诗:“我的早餐呢？”
“啊？”温诗说话被打断，疑惑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没说你想吃早餐。”
上次她给顾北辞做的饭，他一口都没吃.
她便以为他厌恶自己，厌恶到了连自己做的饭都不想吃的地步。
当时温诗还因为这件事情难过了好久。
所以她后面，都不在给他做饭了。
顾北辞瞬间黑了脸，这女人是故意跟他唱反调的吧？
“我不说你就不用给我做了吗？你……”
温诗打断他的话，认真说道:“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做一份。”
说完又有点后悔，温诗啊温诗，不是说好不再心软的吗？
怎么连看他饿一次肚子都舍不得。
“行了，大早上的吵什么！”顾老夫人自然是站在温诗这边的。
“你昨天干了那么混账的事情，连个像样的道歉都没有，还想让我们诗诗宝贝给你做饭，你脸可真大。”
顾老夫人数落起顾北辞来，嘴巴一点都不留情。
“奶奶！”顾北辞很严肃地说道:“我昨天道过歉了。”
温诗拿起三明治的手一顿，眼眸往下一转，心想那也算道歉吗？原来道歉可以这么随便的，他却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奶奶，下次我给你做点别的吧。”温诗没了胃口，又把三明治放了下来。
“哎呀，又要让你下厨房，这可不行。”
顾老夫人本来想骂顾北辞的，因为温诗这一开口，只是狠狠瞪了顾北辞一眼。
那眼神里有另外一层意思。
就是要顾北辞重新道歉，而且不能太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