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童家大宅充斥着庄严肃静的气息,四周围更是摆满了法阵。
佣人们都退去了后花园那边呆着。
童振罡和傅老夫人坐在书房里喝着茶,静静等待着结果。
两人眼里神情都十分愉悦,仿佛已经遇见了舒郁悲惨的下场。
“砰。”
楼下客厅里有玻璃炸开的声音。
两人眼神一亮,惊喜对望。
看来舒郁果真入套了。
他们立即起身打开门往扶栏方向走,往挑空的大厅看下去,正中间偌大的水晶灯已经破碎了。
地上洒落一地的碎片,以及几张黄色的符纸。
两人连忙四处看,寻找着舒郁的身影,然而整个客厅空荡荡的。
童振罡当机立断,“我们下去看看,既然中招了那肯定是受伤不轻。”
自从他精气神回来以后,就好像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已经无所畏惧了。
也丝毫没把舒郁放在眼里,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敢来童家作妖,看他不立马收了这家伙。
傅老夫人有些害怕,但更怕一个人待在楼上,便连忙跟了下去。
两人下楼以后寻了一圈,连片衣角都没发现。
童振罡的脸色不太好了,怒喝一声。
“出来。”
“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舒郁坐在二楼东边栏杆上,手里拿了个桃子在啃,翘着个二郎腿挺悠哉的。
他已经在那看了好一会了。
两个老家伙在下面团团转找人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玩了。
舒郁吹了个口哨,“嘿,这里。”
两人寻声抬头,在看见丝毫没有损伤的舒郁时,皆都脸色大变。
童振罡后退一步,脸色铁青,“怎么会……”
“是不是很意外?”舒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直接翻身从二楼跳跃了下来。
身手干净利落,稳稳地落在了客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不同以往浅色系小奶狗的乖巧模样,此刻眼里闪烁着狠戾。
舒郁将手里的桃子果核随手一扔,直接砸中了客厅里布置的某个阵眼上。
童振罡和傅老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片地方的摆设都哗啦啦掉落地上。
阵法的威力是很大的,可偏偏没有用到舒郁身上。
无数巨款和心血也就打了水漂。
童振罡觉得心口处传来了闷疼,气的脸都白了。
舒郁一步步走向了他们,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意。
“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是这么不择手段。”
他扫视了一圈客厅里的各种阵法摆设,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可惜了,今晚注定了你们要做无用功。”
他闪身来到了童振罡面前,直接伸手便攻向了对方的面门。
“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还要再碰我家里人。”
“本来我都打算看在童斯元的份上,让你苟延残喘多几年,你怎么偏偏就要上赶着找死。”
童振罡年轻时也是学过跆拳道的,虽然现在年纪到了已经很多年用不到,可本能记忆却还是有。
他立即伸手回挡,后退了好几步,然而还没喘息过来下一招又到了,他应付的有些手忙脚乱。
偏偏舒郁却仍旧一副来去自如的模样,两相对比之下,他便显得狼狈了许多。
傅老夫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了一旁,被软禁的三年来,已经消磨了许多傲气。
这次过来也是筹谋了许久,也是抱着一定要将舒郁给弄死的决心。
可眼下看来,这童家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再让他回去跟云铖告状,那她岂不是惨了?
傅老夫人转头就走,也没打算搭理童振罡的死活,只希望他能撑的久一点,好给她多争取点离开的时机吧。
她匆匆忙忙地去推开了客厅沉重的大门。
咿呀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她抬脚就想往外走,然后在对上门外男人深沉到可怕的目光时,傅老夫人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云,云铖……”
哪怕傅云铖是坐在轮椅上,气势依旧令人胆怯。
傅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想要解释点什么。
“云铖,你听母亲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傅云铖眸色很漆黑,幽深不见底,暗涌着危险。
他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了轮椅扶手上,用力到青筋毕露,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我说过的,如果你能安分守己,那后半辈子可保你无忧。”
“为何……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傅云铖的语气冷到让傅老夫人心在发冷,她强自镇定下来,试图拿出长辈的架势。
“我是你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可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都喂了狗?”
“东赫总裁竟然把自己的母亲软禁在那个破地方里,每个月施舍这么点可怜的生活费,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你还有脸面做人吗?”
傅老夫人语气很犀利,她一想到以前自己的潇洒生活,与现在的憋屈对比,简直就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砰。
她话音才落下,脚边就被丢了个人过来,差点没把她给吓的往后倒。
定睛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一样的童振罡,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板上,伸出手来想够她的脚。
童振罡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不然舒郁闯进来就算了,为什么她儿子也来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舒郁懒洋洋地从里面出来,在看见门口外的傅云铖后,诧异地挑眉。
他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傅老夫人,又突然明白了。
“别以为你来了,我就会手下留情。”
傅老夫人闻言脸色更白了,她看了一眼肿成猪头一样的童振罡,她丝毫不会怀疑舒郁是在开玩笑。
她立刻靠近了傅云铖几步,扶着轮椅的把手急切地看着他。
“儿子,你不会真的会让他打你母亲吧?”
傅云铖没有回应她,只是抬眸静静看了舒郁几秒,然后侧头吩咐文秘书。
“我们走吧。”
文秘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好的。”
他推着轮椅掉头往外走。
傅老夫人想要跟上去,结果被保镖给拦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总没说让您走。”
童振罡一听顿时笑了,笑的有些疯癫,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我本以为我那儿子已经够混球了,没想到你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哈哈,都是造孽的啊。”
文秘书推着轮椅走远了,他隐约听见童振罡疯癫的笑声,忍不住弯腰低声问道;
“傅总,咱们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万一舒郁少爷真把老夫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傅云铖望着漆黑的月色,清冷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了一抹幽光。
“那是她欠下的。”
文秘书立即闭嘴了,抿紧唇继续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
当年若不是傅总派人去抢了舒郁少爷的天山雪莲,怕是傅老夫人已经没命了。
偏偏傅老夫人不感恩就算了,还将舒郁少爷视为了眼中钉,本以为这些年的软禁会让她脾气收敛几分,却不曾想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文秘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他推着轮椅走到了童家大宅花园门口外的时候,惊讶发现舒郁竟然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震惊回头看了一眼,又快速看向了看门口。
难不成他眼花了?
舒郁的脚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傅老夫人。
他慵懒地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浅浅的雾气,眉眼清绝,骨子里透着的是张扬放恣。
他轻抬下巴,冲傅云铖说道;
“你把人带回去吧,我们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傅云铖端坐在轮椅上,忽而浅浅地笑了起来,嗓音低沉悦耳。
“好。”
保镖将傅老夫人扶到了车上。
傅云铖看着舒郁远去的背影,眼眸垂下。
他欠下的却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回去之后,文秘书送了傅老夫人去医院。
一通检查过后,他好奇地问医生;
“老夫人的情况如何?伤的不严重吧?”
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们暂时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或许等老夫人醒了以后才知道吧……”
清晨。
童斯元回到童家大宅,在得知两个姐姐是在拖延他时间的时候,他立即想到了什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大宅里静悄悄的,佣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立即上楼先推开了舒郁的卧室,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唯一有了改变的地方,大抵便是摆在床头的黑白熊不见了。
童斯元在卧室里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发现那只玩偶的踪影。
家里佣人没有经过允许是不会进来的,那么是谁来了?
他转身大步往父亲的卧室走去,敲门过后没有得到回应,咬咬牙做出了一件十分不得体的事情。
童斯元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的光线很明亮,所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父亲,以及静静坐在床边的母亲。
他那疯了很多年的母亲此刻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缓缓转过身体来,将食指竖起放在了唇瓣上。
“嘘,你父亲在睡觉,安静些好吗?”
说完以后她又转过身去,满脸温柔眷恋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眸的男人。
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童斯元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如同常人般的母亲,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母亲,你好了吗?”
当他得知母亲疯了这么多年的神智终于恢复清明过后,那种激动是无法言说的。
可不知为何父亲的情况却是不好了,童斯元心情很复杂。
他去找了两个姐姐质问。
“家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符纸是怎么回事?”
“母亲的病到底是如何好起来的?父亲为何又倒下了?”
童以卿姐妹两个哪里敢说真话,这次的安排她们都全程参与了。
毕竟她们都不喜欢舒郁,这样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害死她们父亲的人,留在身边安全吗?
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童夫人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温柔地看着她们。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姐妹两个看见母亲终于恢复清明,个个都非常的激动,母女三人抱在了一起哭了起来。
童斯元环视了家里一圈,心里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
罗影帝大婚。
这个热搜已经整整挂了一天了。
婚礼在景城最大的帝都酒店举行,圈内顶流几乎都来了。
舒郁跟林沐进场刚坐下,周围就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以及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
“罗影帝的前小舅子来了,还真有勇气啊。”
“那可是罗影帝,谁不想来攀关系?”
“估计这关系难修复了,就冲罗影帝宠闻朵儿的劲,怎么可能还会搭理前妻那边的人?”
“我听说因为闻朵儿喜欢河灵大师的画,罗影帝就豪掷千金在拍卖会买了她最新出山的作品送给了闻朵儿。”
“这次婚礼更是斥巨资请了河灵大师过来当见证嘉宾。”
“像这种心气极傲的艺术圈内的人,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听说她可是被罗影帝对闻朵儿的真心所感动了,才会来参加这次婚礼的。”
后台新娘化妆室。
一身洁白婚纱的闻朵儿坐在化妆台前,清纯的小脸蛋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看着镜子里倒映的自己,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马上就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成为罗宗的新娘了。
身边的伴娘闺蜜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朵儿,你今天真的太美了,纯洁,无暇,完美。”
“我已经都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你的美好了。”
吉时一到,闻朵儿从缓缓打开的大门后走出来,灯光撒落在她身上,落在众人眼里,她是圣洁而美好的化身。
新娘挽着父亲缓缓地走到了台上,与新郎并肩站在了一起。
婚礼主持人激动地对着全场说道;
“今天来了一位很神秘的嘉宾。”
“是我们的新郎特意为了新娘,不辞劳苦几经波折才请来见证他们之间爱情的见证嘉宾。”
“大家猜猜看,这位神秘人到底是谁呢?”
罗影帝的宠妻行为在圈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台下不少人都在大喊着河灵的名字。
在气氛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主持人笑眯眯地伸手指着舞台右侧的小门,激动地说道;
“让我们有请河灵大师上台祝贺新人。”
右侧小门被打开,一抹婉约温柔的身影逆光缓缓走上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