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

估摸着楚姨也还没恢复，所以离开枯井后，苏衍并没有去找楚姨，反而是一个拐弯，去找了王乐楠。

“呀，你怎么忽然来了？”

看到站在门外的苏衍，王乐楠嘴角微扬，笑得很甜美。

“我想找你，打听点事情。”苏衍说道。

“打听事情？”王乐楠有些小惊讶，但还是让了让身子，指了指屋内，“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苏衍没有推辞，短暂的思考了几秒，他走进了屋子。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关上门，王乐楠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去厨房给苏衍倒了杯水。

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王乐楠家，苏衍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了。

不一会儿，王乐楠就端着水从厨房出来了。

“什么事？你说吧。”把水递给苏衍，王乐楠落落大方的在苏衍对面坐了下来。

苏衍端着水杯，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乐楠：“你认不认识，齐望？”

话音一落，王乐楠的脸色微变，眼底明显飞快地划过了一丝痛苦。

虽然她的情绪变化非常微妙，但还是没能逃过苏衍的眼睛。

“齐望？没听过诶。”沉默片刻，王乐楠才故作疑惑的回答道，“他是谁啊？你认识的人吗？”

看着王乐楠这幅疑惑的模样，苏衍目光暗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只是个试探而已。

他只是想试试，王乐楠和齐望的死，有没有关系。

虽然王乐楠不承认，但是苏衍还是看得出，它是知道齐望的，只是它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按照齐望的说法，王乐楠甚至还有可能，是杀害齐望的其中一员。

不过这现在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于是，苏衍岔开了话题：“不认识就算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知道这个村子，是怎么没的吗？”

关于村子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齐望不知道，他就只能去问别的鬼了。

而纵观全村，直接问村长，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问楚姨嘛，现在也是不可能的。

但除了村长和楚姨，这村子里，愿意服他的，都是一群小屁孩。

苏衍觉得，以那群小鬼的顽皮程度，他很难跟它们沟通。

所以思来想去，理智、和自己有交集，还带点敬重值加成的鬼，就只有王乐楠一个了。

“你是想打听村子是怎么没的？”

听到苏衍的这个问题，王乐楠脸上的神情，忽然就放松了不少。

“嗯，我就是特意来打听这个问题的，你还记得吗？”苏衍点点头。

“记得。”王乐楠眨眨眼，“但又不太记得。”

它这个回答，属实是让苏衍有些不解。

“什么叫，记得，但又不太记得？”

记得就是记得，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不太记得是什么鬼，断片了？

王乐楠扯了扯嘴角，有点不好意思：“意思就是，我只有一点点零散的记忆，有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苏衍：“......”

得，是真的断片了。

但是线索这东西，有就不错了。

所以，稍微缓了缓，苏衍开口道：“你可以把自己记得的部分，给我说说吗？”

王乐楠没有拒绝苏衍的这个请求。

它点了点头，稍微梳理了一下记忆，才缓缓道：“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有一天晚上，村里有好几个人，忽然就病倒了。”

“他们全都说自己浑身发冷，但他们却都发着高烧，很像是感冒了，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

“但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一天不到，他们的病情就急转直下，甚至开始咳血、呕吐和呼吸困难。”

“随着他们症状的加重，我们也发现了，这个病会传染。”

“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短短几天，村子就没了。”

说这些事的时候，王乐楠全程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苏衍看它这样，不免会有些不相信。

他也不想和王乐楠绕弯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八壹中文網

“当然是真的。”王乐楠耸耸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瞎编来骗你的？”

“不，不是，我可以给你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它信誓旦旦的看着苏衍。

“你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苏衍看着它的眼睛。

但他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平静，王乐楠什么情绪也没有。

王乐楠扯了扯嘴角：“对啊，我确实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说着，它举起自己的手腕，掀起半截衣袖，“我不是病死的，我是割腕自杀的。”

闻言，苏衍不免有些惊诧。

他顺着王乐楠的动作，低头望去，眼前那截皓白纤细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还不等苏衍开口，王乐楠又继续道：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全村人都染上这种怪病的时候，我因为一些事情，在家里一直不愿意出门，所以，我没有感染。”

它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抚上自己手上的伤痕。

这一刻，苏衍才终于在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情绪波动。

那感觉，像是难过，又像是解脱。

沉吟片刻，苏衍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自杀？”

明明，它没有被感染，它还可以好好活着不是吗？

听着苏衍的话，王乐楠忽然轻笑了一声：“我确实没有感染，但是，我本来也就不想活了。”

“你知道吗？我犯了一个错，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还告诉了他一件，不该让他知道的事。”

听着这话，苏衍忽然一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压低声音：“你，喜欢齐望？”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和这村里的其它鬼不一样。”

“相比其他鬼的朴素，你更像是个受过城市熏陶的姑娘。”

“齐望说，当初告诉它周佳消息的，是他的一个学妹，而你，就是那个学妹。”

“你猜对了。”王乐楠抬起头，对着苏衍笑了笑，“但你别把我的话告诉学长哦，它还不知道我喜欢过它。”

“......”

苏衍人都傻了，没想到来问个问题，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