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衍的叙述，水鬼的眉头越拧越紧。

直到最后，苏衍说完时，水鬼已然陷入沉默。

坐在水鬼边上，苏衍可以清楚的看到它脸上的表情，正在渐渐从疑惑转为讶异，最后只剩悲痛。

苏衍知道，它多半是想起点什么了。

“佳佳......”

半晌，水鬼才抬起头看向苏衍：“是佳佳，我记起来了，我的女儿，是佳佳......”

它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苏衍，眼底的绝望与痛苦如洪水翻涌。

然后，万般情绪，化作两行血泪，无声滑落。

苏衍迎上它的目光，看到水鬼这幅模样，再一想到周佳的那些遭遇，苏衍也不免暗叹了一口气。

看到水鬼悲怆至极的模样，苏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拍了一下水鬼的肩。

也许是突然恢复得记忆太过汹涌，又或许是苏衍的安慰击破了水鬼的心理防线。

就在苏衍拍完水鬼的肩膀之后，水鬼忽然弯下腰，开始无声嚎啕起来。

是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也是当年还来不及发泄出来的痛苦。

水鬼这一哭，哭了很久。

整个过程中，苏衍一直坐在它边上，没有走，也没有说话。

事实上，以水鬼现在的状态，苏衍如果愿意，他完全可以一刀把水鬼解决掉，然后把自己要找的东西直接拿走。

但是他没有。

在惊悚游戏里，苏衍一直都在努力保持冷静。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真的冷血无情。

血铃村里的故事，不管是作为玩家，还是作为一个人类，苏衍都觉得，实在是太黑暗了。

不管这村子当初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水鬼无疑都是受害者之一。

虽然苏衍自幼就没有父母，但他也能理解水鬼为人父亲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

水鬼耸动的双肩渐渐停止了颤抖，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擦干净脸上那些猩红的血泪，水鬼稍微缓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我是被人打晕丢进河里淹死的。”

它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粗粝的砂纸，忽然就沧桑了不少。

听到它的话，苏衍并没有多惊讶，反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其实从知道了水鬼身份的那一刻，苏衍就猜到了。

周佳父亲和齐望，两个男人，千里迢迢的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村子里，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那些村民既然能把齐望给杀了，那也同样能把周佳父亲给杀了。

况且，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就算周佳父亲再能跑，再能躲，也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这些村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是门清了。

所以，当年周佳父亲，虽然在齐望的掩护下，跑出了村子。

但是，还没等他跑出多远，甚至都没能等他成功报个警。

就被追出来的村民找到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它忘记了一切，被困在这冰冷的河水里。

日复一日，漫无目的的，询问那些进入副本的玩家：你知道，我是谁吗？

“佳佳......”水鬼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佳佳，也变成我这样了吗？”

既然它死后变成了鬼，那佳佳呢？

苏衍看了它一眼：“你想见它？”

“我。”面对苏衍的疑问，水鬼有些激动的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说点什么。

但最后，它却忽然就犹豫了，它摇了一下脑袋：“不，我不想。”

它不希望它的女儿，活着受了那么多的苦，死了还要变成鬼，继续煎熬。

如果真的有轮回，有转生。

它希望，佳佳已经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新人生。

苏衍顿了顿，然后看向了远处的树林，幽幽开口：“不如，我们先见见别人吧。”

“别人？”顺着苏衍的目光，看着漆黑一片的森林，水鬼忍不住疑惑道。

它的话音刚落，树林里就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紧接着，齐望拖着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一步步从漆黑的森林里走了出来。

“伯父......”看到水鬼，齐望双唇轻轻开合。

看清齐望的脸，水鬼猛然一怔。

惊讶震惊了半晌，水鬼才回过神来，声音轻颤：“好孩子。”

光看脸，它都能想象到，齐望死前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齐望说它想见你，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苏衍道。

水鬼回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谢谢你，虽然小望还没和佳佳结婚，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儿子。”

十几年没见，齐望和水鬼都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它们更没想到，还能以鬼的形态相见。

这对它们来说，多少也能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所以，它们俩刚一碰面，苏衍的金手指，就忽然响了。

【你已成功完成特殊鬼怪任务，获得任务奖励：记忆碎片x1】

【检测到目标产生强烈情绪波动，已成功触发被动捉鬼模式，当前捉鬼成功率——60%！】x2

【获得进度奖励：特殊掉落——惊悚副本随机领土权x1】

【随机领土权：使用后，可随机获取一处惊悚副本领土主权，成为该副本拥有者。】

【注：副本拥有者，在自己的主权副本内，拥有绝对权利，可在不影响副本任务的情况下，对副本内的一切事物作出任意安排，且，副本拥有者，在主权副本内，不会触发死亡。】

【另注：如有除主权拥有者之外的玩家，成功触发且通过副本隐藏任务，则该副本会立刻注销，副本拥有者将失去自己的主权副本。】

随着金手指的消息框不断弹出，苏衍异常震惊。

他眼里的惊讶和惊喜，甚至完全不亚于，隔壁刚刚重逢的齐望和水鬼。

这特么？！

副本领土主权？！

可以掌控惊悚有些副本？

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苏衍的脑瓜子忽然懵了一下。

这是他从来没有在惊悚游戏论坛上看到过的词汇。

但是他知道，这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玩家认知里会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