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哗变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京师，不过等传到崇祯耳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与之一起的还有平凉府的事情，顺天军李自成这个名字进入了崇祯的视线。

可惜的是，崇祯并没有任何办法，皇太极太猛了，竟然一天之内就连下两关，直逼京城外源。如果不是满桂，袁崇焕等人的拼死抵抗，整个北京城就会在三五天之内彻底陷落。

“承恩，朕真的会是那个亡国之君吗？我听说，最近流传着一个童谣，你可知道？”

乾清宫内，崇祯刚退朝下来，他的眼睛红的吓人，全部都是血丝。算算时间，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京城战事吃紧，边军哗变自立为王，关中李自成崛起，还有高迎祥等人纷纷响应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困意。

“奴婢不知，奴婢也请万岁爷不要被那种谣言所困扰，好好保重龙体......”

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地叩首让崇祯不要被童谣所迷惑。事实上，早在五月飞雪后不久，就有各种童谣传出。

“朱重八啊朱重八，一个朝代两个八。万子万孙十六子，独留孤影挂空枝。”

这是最近流传最猛的童谣，如今京城内外是人尽皆知，饶是王承恩尽力堵漏，最后还是传入了崇祯的耳中。

“叶震春没说错，朕是万子万孙，也是这大明朝的第十六代皇帝。朕恐怕真的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面对着陪了自己多年的奴婢，崇祯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即位以来，崇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过。他现在只有十九岁，还不到二十岁，可大明二百多年的积重却全压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皇上，现在还没有到哭丧的这一步。您要振作起来，大明才有涅槃重生的希望。您不会是亡国之君，也不能是亡国之君......”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来，制止了崇祯继续哭泣。抬眼望去，崇祯发现进来的是两个女子，当即止住了哭声。来人不是别人，一个是他的皇后周婉妍，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嫂子懿安皇后张嫣。

“见过皇嫂......”

崇祯赶紧俯身一拜，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忸怩。可张嫣却侧身避开并没有受这一礼，而是伸手托住了他，因为崇祯身穿的是龙袍，即便她是皇嫂也当不得如此大礼。

“你不要怪婉妍，也不要怪嫂子多事。身为九五之尊，我大明天子的威仪不能丢。只要京师还在，大明就不会亡，即便真的京师不保，我们还有金陵古都。”

扶起崇祯，张嫣顺势就坐在了榻上，以皇嫂的身份开始劝导崇祯，鼓励他不要丧失信心。

历史上，无论是这位被崇祯封为懿安皇后的嫂子张嫣还是周皇后周婉妍，都算的上一代贤后。尤其是张嫣，如果她是男儿身的话，绝对要胜过崇祯不止一筹。

“皇嫂之言，让我羞愧难当，是朕失言了，不该为一两句童谣而胡言乱语。真是愧对先皇的嘱托......”

崇祯顿时脸色通红，连连冲着张嫣致歉，此刻他也从崩溃中清醒过来，暗自反思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

“万岁不要如此道歉，本宫相信先皇没有看错人。不管建奴如何能打，也不管那些别有用心之辈散布的童谣有多来势凶猛，您一定不能方寸大乱。

为今之计，是要全力的打退建奴，尽快前往关中和甘州，将那些流民扑灭，尤其是那个顺天军李自成......”

张嫣的眼神很可怕，近些天各种坏消息传的满天飞，让她不得不从深宫中走出，开导这位小叔子。

“皇嫂以为这个流贼不同于高迎祥之流？”

崇祯怵然一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神看起来更加吓人。而长嫂如母，他同样知道这位嫂子的过人之处，一时间他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除过建奴这个大敌，恐怕这个李自成才是我大明真正的灾难。他攻下了平凉府，不是劫掠一空，反而开始扎根下来，短时间里就招募了六千大军。

更有传言，说他带有大气运，三箭定平凉，当夜就给平凉府带去了甘霖，解了平凉方圆三百里的干旱，不得不让我们关注......”

虽然久居深宫，可张嫣的消息却非常灵通。当得知甘州边军哗变，李自成攻克平凉府，推行三三制进行根据地建设后，张嫣脸色苍白，一天没有吃下去东西。

她不懂什么叫根据地，但是她知道什么叫老巢，尤其是李自成推行的一套套策略，让她更是不寒而栗，堪称直指人心和时弊。

“皇嫂所言极是，此贼确实不简单，绝非一般的流寇。不过，建奴来犯战事吃紧，一时半会儿之间朝廷无兵可派......”

说到战事，崇祯不由得颓然，皇太极来势凶猛，关外又被大雪冻死了那么多的牲口，很明显他们抢不够是不会回去的。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请万岁保重身体。只要腾出手来，一定要兵发关中剪除李自成......”

张嫣也有些无奈，大明现在就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破船，根本无力支撑两线作战。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下小叔子，宽慰他一二。

坐了半个时辰，张嫣就在周婉妍的陪同下，离开了乾清宫。而崇祯也从崩溃的边缘被拉了回来，难得的有了三分困意，直接在养心殿昏昏睡去。

“靖边清剿，诛灭李贼......”

半睡半梦之中，崇祯一直不断呢喃着这八个字，而王承恩则是不断地擦着额头的冷汗，牢牢地记住了这句梦话。

时间推移，转眼就到了崇祯二年六月十九，北京的战事终于进入了焦灼阶段。房山再度失陷，赵率教战死，好在满桂坚守，否则京师失陷就在一日之间。

双方你来我往，死难军士一天超过了六千。皇太极在不断地劫掠，将粮食和牛羊运回关外和前线，疯狂地进行以战养战。

平凉府中，李自成和顺天军彻底站稳了脚跟。如火如荼的抗旱正在继续进行，他们并没有因为那场雨而放松，因为关中其他地区依旧是饥馑遍地，民不聊生。

而招募来的军士一天天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有战力，在五六次大规模的剿匪后，他们彻底成为了合格的军士，现在的顺天军也突破了8000人。

“启禀主公，隆德，华亭，泾州有消息传来，一切推进稳定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