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纵马狂奔了五百里,历经两昼夜后,李自成终于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平凉府。
和西安府一样,平凉府家家户户也都忙着农收。不一样的是,平凉府遍地丰收,家家户户都忙得热火朝天,到处都能看到农垦营忙碌的身影。
越靠近平凉府,李自成的心情就越沉重。经此一役,光平凉府阵亡的军士就有六千,几乎每三户中就有一家戴孝的。
虽然有男丁阵亡,但是家属没有因此放弃地里的庄稼,大人小孩都忙碌在田野间,将麦子捆成捆,用木轮车推回家。
当看到骑兵入城,得知李自成回来的消息后,有些收完麦子的阵亡者家属自发来拜谢他。
一时间偌大的韩王府忠烈堂前人头攒动,静静地等待着李自成拜祭完出来。这是在平凉府根据地建立,自从有了军士伤亡后就落成的,位置就是原本韩王府的家庙。
“众位乡亲,李某无能,没有将你们的父兄丈夫带回来,请受在下一拜......”
看着眼眶通红的老弱妇幼,李自成不由得心中一酸,当即上前一步躬身向她们行礼。
“将军不要难过,上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家那个老东西被韩王府的恶奴打死,是将军来给我们报了仇,又分了土地。
如今我儿虽然战死,可是他还是给老杜家留下了两条根。我只问一句,我儿当时在战场上勇敢不?”
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妇人领着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她伸出了一双粗糙如树皮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李自成的手,竟宽慰李自成不要难过,然后眼含热泪地向李自成问道。
“勇敢,杜明峰很勇敢,他面对三个敌人的围攻,丝毫不怯懦......”
李自成顿时眼眶一红不由得点头,他知道这个老妇人是谁,于是当众肯定了老妇人儿子杜明峰的功绩。
“好,我儿勇敢就行......”
老妇人顿时露出了笑容,然后松开了李自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两个依偎在身旁的小孩子,眼中泪光滚滚。
李自成问了一圈在场所有阵亡者的家属,有没有收到对应的军饷和抚慰银子,在确定每家每户都没有被遗漏后,这才离开了忠烈堂。
虽然打了胜仗,可是李自成并没有庆贺。在见过阵亡者家属后,他又马不停蹄前往匠作局和军需处,在见过分管的主官后,根据他们的贡献,当众颁布和兑现了相应的奖赏。
主官每人都得到了五两到十两的奖赏,其他的人也都有一两现银的奖赏,这是顺天军的一条奖惩制度。
“主公最应该奖赏的是夫人,这一个月里她一直亲力亲为,组织军属没日没夜的支援军粮运送......”
邢兰芝谢过李自成的奖赏后,当着一众妇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开口替胡湘儿请功。一时间,在场的军属妇人都叽叽喳喳附和起来。
“哈哈,我家夫人这是跟着我没享过什么大福。身为妇道人家,她绝对是贤妻良母。我自然不会忘了她的付出,湘儿我给你戴上吧......”
李自成自然不会忽视了胡湘儿,看着瘦了一圈的妻子,他也非常心疼。
邢兰芝和一众妇人的话音一落,李自成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支翡翠金钗就拿了出来,亲手给胡湘儿戴上。
“将军真是宠妻......”
军需处的妇人们跟着欢呼起来,邢兰芝看到李自成给胡湘儿戴上的这支价值不菲镶满了绿翡翠的金钗,也不由得有些羡慕。
“哈哈,自己的婆姨自己宠。兰芝,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忙,我给你放假一月,你去潼关和高杰小住一段时间......”
李自成一把搂过胡湘儿,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眼神,而后心念一动决定给邢兰芝放了一个假。
“嘻嘻,多谢主公。那我明天就出发,这么久不见,不知那个死鬼怎么样了......”
邢兰芝闻言大喜,高杰有军令在身,根本无法走开。她其实早就想高杰了,如今李自成主动放假,让她不由得惊喜莫名。
寒暄了几句,李自成拉着胡湘儿就离开了军需处,夫妻俩随后一起回到胡家庄子。
吃过饭又看过儿子,一起沐浴过后,夫妻俩关起门来。
刹那间,天雷勾地火,将所有的相思和爱意都化作了巫山云雨,等到了黄昏时分才打开房门。
胡湘儿看起来容光焕发的,她没有再继续痴缠着李自成,一起拜见了父母后,她独自抱着儿子去溜达了。而李自成则是前往了兵工厂,去和常奋年他们套近乎。
顺天军大胜而归的消息,现在早就传开了,看到李自成前来,常奋年和宋飞和高云虎也是非常高兴。
李自成勉励了他们一番,然后四处看了看,决意再追加十万两银子,进一步完善兵工厂。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李自成深知军工的重要和烧钱。这一战之所以能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火炮的支持。
“主公高瞻远瞩,是我等之福。来,我们敬主公一杯......”
军工厂的待遇绝对是最好的,常奋年平时闲下来或者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总喜欢喝上一碗。
今日李自成又拨款十万两,让他有种千里马终于遇上伯乐的感觉。
“这杯我就喝了,其他的我就不喝了,我怕喝醉了误事。军工乃是国之重器,任何时候都不能废殆。手中有剑不用和手中无剑,永远是两回事......”
李自成和他们共同碰了一杯,然后就果断将杯子放在一旁,他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后世的那位国之大匠的名言,正好与现在的情形一致。
“主公一语中的,又能时刻保持清醒,我们佩服万分。不知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建议?”
常奋年三人也不由得正色起来,他们现在对李自成是越发的敬畏有加,赶紧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安全和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