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擦黑儿的凤庆胡同很是热闹,一声汽车刹车的声音在胡同口响起,连胡同内大树下乘凉的老人都能听到,纷纷侧目。
从红旗轿车上下来位手捧着锦盒,60岁左右的妇人,脚步匆匆的走进凤庆胡同47号商铺“雅静轩”的大门,待车停好后又从主、副驾驶上分别下来了人也走进了“雅静轩”。
前后半个小时的时间,相继有人进入“雅静轩”后,胡同口再次陷入平静,但胡同大树下乘凉的老人却起了八卦之心,纷纷猜测这家“雅静轩”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没那么多人。
不说树下老人们的八卦心理,单说“雅静轩”内的情景。除了赵老、苏文峰、郝长安还保持冷静外,其余人等或多或少地都陷入到懵懂,激动,惊讶的表情中。
首先“发难”的是先进来的妇人,“师兄,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收徒那么大的事儿,您这招呼都不打,说收就收了?”
赵老微笑着看着师妹,环顾四周,这些位来的人,除开苏文峰父母仅仅只是激动外,其他人肯定是有疑问的。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想啥,这次你们得听我说,我想说的是,我没老糊涂,趁着我明白,得把祖师爷的东西传承下去,前些年受名声所累,让他们挤得的我,断了收徒的念想,但你们看看现在的相声曲艺,哪里还能叫作玩意儿,我是门长,到了地下,我怎么跟前辈们说,怎么跟祖师爷交代,在我这断了传承啊。啊!”说到最后,老人激动起来,声音渐渐的高亢,尤其最后的一声“啊!”老人要把这么多年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其他几位老人都感同身受,想出声安慰,但声音哽咽,老人摆摆手不让他们讲,继续讲道:“我今天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说服我不收徒。你们要是愿意,引保代的位子就是你们的,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做个见证,我想文峰也不在意这些虚礼,祖师爷们更不在意这些,我想他们更应该高兴,为我高兴,为相声门高兴,往大了说为曲艺艺术高兴,我收了个好徒弟。”说着老人声音更加低沉,“如果,如果......”老人哆嗦着身体,颤抖着声音。苏文峰迈步上前想搀扶老人,老人再次摆摆手。
“如果你们连见礼都不愿,那么我们就大路朝天。”说到此,老人语气中透着决绝。
老人稍微歇了口气“仁怀你虽然一直从事的是理论研究工作,但你也是由仁寿师兄代拉进门,是有师承的。你认识小苏一家,既然你能推荐文峰进曲艺团,也就意味着你是认可他们家的品行的,是吧!”
高仁怀点点头,说道:“我和明辉早就认识,文峰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虽没太多交往,但明辉的家教品行我还是能保证的。不多说了,师兄,这个保师位子我坐了。”
“师兄,您别生气,我不是不让您收徒,只不过感觉太仓促了,尤其是长安跟我讲您和文峰前后只认识几个小时,我这不是担心吗?既然您认可了,我哪里还敢有意见,这引师我做。”汪雪颖委屈巴巴地说着。
“老赵,先打个商量,如果孩子想学琴您可不能拦着。”王德禄是其中最明白的人,他也面临着同样收徒的问题,而且他和赵峥度相知相交了大半辈子,太清楚这老头儿看人的能耐了。
“哈哈哈哈,没问题,你只要敢教,文峰敢学,我不拦着,我们可以再摆一回儿。”
苏明辉夫妇二人走上前,对大家表示感谢,苏母也一直嘱咐苏文峰要尊师重道。
这时,苏文峰走到大家中间,“承蒙各位前辈抬爱,无法用言语表达,在此我先表示感谢,一会儿我再给您各位磕头,但在正式拜师前我有件事要和高老师讲一下,讲完后您再定夺。”
气氛为之一肃,高仁怀看了赵峥度一眼,赵老也是一愣,高仁怀猜测这应该不是赵老的授意的,就对苏文峰说道:“什么事情?你可以说,我会有判断。”
苏文峰也不怯场,把周五在仝家和周一在曲艺团的事情讲了一遍,把与孟凡鑫的矛盾一五一十也说了。大家听后,也不能替高仁怀做出判断,只能看他们二人的意思。高仁怀深深的看了看苏文峰,只见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闪,平静的和自己对视,两人注视良久。
“仪式可以开始了。”高仁怀转头对赵老说道。
“好,好,好。”赵老连说三个好字,大家都是聪明人,能看出些端倪。
“小涛,你来录像。”赵老招呼着跟汪雪颖一起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禹锦涛答应着,出门到车上拿了几个三脚架回来,和郝长安商量后将三脚架及几部手机安排在了堂屋不同的位置上。
郝长安请大家步入堂屋,苏文峰抬头只见堂屋中间墙上挂着的是一笔“寿”字的中堂,中堂下方摆着丈八的条案,条案前的八仙桌已经将一半推到条案里面,八仙桌前摆放着太师椅一把,中堂左手摆放三张椅子,右手二张椅子。
苏明辉上前将一份拜师贴交给苏文峰,这是苏明辉半路购买后临时写上去的,跟大家说,:“虽然准备不足,必要的礼节不能废,拜师贴还是需要的,但时间仓促,不能尽善尽美了。”
郝长安待各位长辈各就各位后,开始走拜师仪式流程:请祖师—请三师—请宾朋—请恩师—读拜师贴—敬师茶—上师礼—师还礼—拜三师—谢宾朋—书师贴(老师和三师在帖子上签字)—记宗谱—拜祖师—礼成。
当苏文峰拿着写有恩师名讳,三师(引保代)名讳的帖子时,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就在上周他还琢磨着拜师的事情,今天就实现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相声宗谱中了,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世事无常。
苏明辉无疑是在坐的人中心情最复杂的,他招呼着大家到附近的一家餐馆用餐,大家也没推辞,都知道这是应有之义,也是拜师的一部分。
今天赵老很高兴,嘱咐大家吃喝完后回院子还有后续的事情,大家纷纷询问什么事,但老人卖起了关子,大家虽然很纳闷,在酒桌上都没有探究,反正一会儿就会揭晓,而且大家也都不是贪恋吃喝之人,就草草的裹腹之后,回转“雅静轩”。
待在中堂坐好,赵峥度环视大家,说道:“拜师仪式算完事了,文峰,再给你隆重介绍一回儿,这是你汪雪颖师叔,她是我评书门的师妹;你高仁怀师叔就不用我多介绍了,他也是光拜师没说相声的代表,从事的是曲艺理论研究,在曲协工作。”
高仁怀马上接过了话茬:“现在已经不在了。”
苏文峰看赵老等人的表情都不吃惊,这说明他们都有预见。
赵老只是轻叹一声,接着介绍:“这位呢,你也得喊师叔,他相声和我是同门,但没成啥气候,操琴可是在帝都赫赫有名,他可是进过大内的,以后想学琴了,去找他。郝长安是你汪师叔的大弟子,那是小涛,你汪师叔的儿子,他可是能折腾。旁边那位是你师叔的爱人,禹思源,你喊叔,他们家是做生意的。”
“留下大家呢,一是想叫大家看看文峰的本事,二来呢一会儿大家再做个见证。”
“文峰,别藏着掖着,亮亮底吧。”
“师父,各位师叔,师兄,您各位安坐,弟子致致诚诚给您表演点拿手的东西,请您各位指教。”
接着苏文峰将【游西湖】【同仁堂】【福禄寿喜】【绕口令】全部唱完,每唱完一首,大家都由衷的叫好。
接过郝长安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润润喉咙,苏文峰接着说:“前面都是唱功,下面这段可不一样。在想当初,”
刚一开头,赵老、高仁怀异口同声地说出:“八扇屏”。
“在想当初,唐朝出了一位粗鲁人。此人复姓尉迟,单字名恭,字敬德,保定山后刘武周,日抢三关,夜夺八寨。自秦王夜探白璧关,敬德月下赶秦王,打三鞭,还两锏,马跳红泥涧。自降唐以来,征南大战王世充,扫北收服皮克能。跨海征东,月下访白袍。唐王得胜,班师回朝,那敬德因救白袍,在午门外拳打皇亲李道宗,打掉门牙二齿。唐王恼怒,贬至田庄,后来白袍访敬德,那尉迟恭正在船头独自垂钓,忽听得身背后人又喊,马又叫,言道:“吾乃征东薛平辽,特来此地访故交,你我金殿去交旨,保你为官永在朝。”敬德闻听言道:“将军不要认错,吾乃山野村夫,耕种锄耕一粗鲁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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