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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已经打开,史可法、任民育领着一大群文官武将已经迎了出来。罗剑也就不再上车,跟史可法等人一同走了进城。
王强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找了半天找到了汪泽诚,上前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小汪哥,今天感觉怎么样?”王强的动作让汪泽诚觉得很不习惯,但是他也知道这是王强跟他亲热的一种方式,忍着不适,对王强说道:“我今天打得不好,放了好多空枪,我看罗大哥打得好准,我以后还得多练。”
“这就对了,这东西没啥难的,多练习就能打得准了,跟你们射箭是一样的道理,眼准手稳就行了。”王强倒是没有藏私,他觉得汪泽诚跟他很投缘,年龄也跟他差不多,性格又直爽,正对他的脾气。
罗剑跟着史可法等人走进城门,现城内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城门口、街道上全是人,给人的感觉是全城的人全跑到西门一样,把鞑子打得狼狈逃窜,这在大明历史上已经是上百年没有过的事了,大家觉得有必要高兴高兴。
罗剑觉得有点太过了,今天的战斗虽然有战果,但并没有达成直接冲击多铎大帐的目标,人车之间的配合也存在较大的问题,城外的清兵是否会退兵,心里也还没底,想着下午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总结会。
史可法也是满脸笑容,不断跟周围的老百姓打着招呼,显得很是亲民的样子。汪泽诚这时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带着他的士卒上来把人群挡在了外面。
罗剑见城中来了这么多人,想给大家说几句,鼓舞鼓舞城中军民的士气,稍作思索,回头让王强把车上的电喇叭拿了过来,对史可法说道:“督师,今天人来得这么多,请你给大家讲讲话,鼓舞城中军民的士气,你看如何?”罗剑耍了心眼,让史可法先说,他在后面讲也好把握分寸,否则有些话讲得过犹不及就不好了。
史可法笑着点应是,二人走到上城楼的台阶上,罗剑打开了电喇叭的开关递给了史可法。
“扬州父老乡亲,吾乃史可法。”史可法拿起喇叭说了一句,喇叭出很大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一跳,看了一眼罗剑,心道你也早点告诉我,差点害我出丑。
下面众人见史可法手的物件能出如此巨大的声音,连街道远处的人都听得清楚,知道这又是几位天使带来的“神物”。
“自三月以来,清虏猖獗,大仇在目,一矢未加,至昨日,扬州城犹危如累卵,幸苍天有眼,悯惜我华夏子民,三位天使即从天降,携神器以抗清虏,扬州幸甚!大明幸甚!国家遘此大变,陛下嗣登大宝,刻刻在复仇雪耻,振举朝之精神,萃万方之物力,欲复我大明昔日之强盛。望我扬州城中军民一众人等,同仇敌忾,戮力同心,吾必胜矣!”
史可法一段话说得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罗剑听了个大概,见下面军民大多是云里雾里,估计是根本没有听懂史可法在说什么。只有少数书生打扮的人听得是热血沸腾,频频举手应和。下面却没人鼓掌,罗剑估计此时还没有这个习惯。
王强在下面听得稀里糊涂,拉过汪泽诚问道:“督师说的啥玩意儿?你听懂了吗?”
“我听不大明白,你也没有读过书?”汪泽诚见王强没听懂,有些奇怪,上天派来的人竟然没读过书?
“我读的书多了去了,不过谁读过之乎者也之类的破玩意儿啊,好好说话不就行了,非要说得大家听不懂?”王强不服气了,玄幻武侠之类的书他是看得不少,这文言文的东西只是在中学课本学过几篇,早还给老师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我就是羡慕读书人,可是我只是一介武夫。”汪泽诚身上显然有着这个时代最深的烙印。
“切,还惟有读书高呢,待打跑了鞑子,让我们长教你,他读的书可多了,比你们督师有文化多了。”王强对罗剑还是比较崇拜的,这句话说得汪泽诚脸上露出了极为憧憬的神色。
“请罗天使给大家讲话!”史可法把喇叭递给了罗剑。
“扬州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罗剑。上天不忍我华夏子民惨遭鞑子屠戮,派我三人来此协助大家一同抗击清虏,今天看到我扬州军民士气高昂,团结一心,我非常高兴!今日出城一战,我们共消灭清兵三千五百多人,其中白甲骑兵就有近二百人,我们给了清虏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们知道了我们扬州军民是不可侮的!”说到这里,罗剑顿了一下。
下面阵阵欢呼声再此响起来,多长时间没听到打胜仗的消息了啊,城中的百姓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当然,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够对城外的清军实施歼灭性的打击,但只要清军一天不退,我们就不停实施象今天一样的打击,积小胜为大胜,我相信,我们必胜!鞑子必败!”等下面安静了下来,罗剑接着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打败清虏,把鞑子从我们的土地上赶走,不光是朝廷的事,是军队的事,也是我们每一个华夏儿女应尽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希望我们扬州城的父老乡亲们团结起来,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誓与鞑虏血战到底,争取国家民族最后生存的胜利!”罗剑结束了讲话。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史可法嘴里念叨着,反复说了几遍,慢慢陷入沉思之中。这句话是顾炎武说的,原话是“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经梁启精简后才成这八字成语。
顾炎武此时才三十一二岁,这话是他一年以后说的,意思是国家是朝廷的,天下是百姓的,无论谁当皇帝,只要是汉人,国家依旧还在,倘若让外族占了国家,则全天下百姓尽皆沦为奴隶,则天下亡矣,因此提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理念。
这八个字代表一种比较前的观念,时人都讲忠君报国,报的是朱明王朝,自从崇祯皇帝北京殉难之后,京城落人清人之手,无数北方的文官武将没有了忠诚的对象,降清也就成了一种风潮,这种风潮从北往南蔓延,正有愈演愈烈之势。罗剑觉得必须树立这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理念,才能止住这种投降风潮,同时也为自己今后不准备效忠朱明王朝做一些理论上的准备。
结束了演讲,罗剑一看手表,还不到九点,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后的路到底怎么走,自己得好好思考一下。交待刘肇基密切关注城外清兵的动向,罗剑与史可法等人约好了下午在罗剑住处开总结会,与众人告别后几人回到了住处。
泡了一杯茶,罗剑让骆管家搬了张椅子坐到走廊上,点起一支烟慢慢陷入沉思。刘为民看罗剑在思考问题,招呼王强拉上汪泽诚跑到厢房后面聊天去了。
罗剑想得很深,大明王朝到了今天,实质上已经朽到根子里了,根本没有挽救的可能性,让一个受现代教育的人,对着一个昏庸无能的胖子叩头朝拜,罗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自己想了一会,罗剑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做,摇了摇头,让骆管家过去把小刘和小王叫了过来,昨天生巨变以后,还没跟这两家伙好好谈谈。
三人来到书房关上了房门,罗剑对两人说道:“这一天你们俩觉得怎么样?够刺激吧?”
“岂止是刺激?简直是太刺激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今天我又杀了几百个人,晚上睡觉肯定又要做恶梦了,刘老兵,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小王咋咋呼呼地抢先说道,就他没心没肺的性格,罗剑不相信他会害怕做恶梦。
“真没想到,不过注定我们这一辈子会很精彩的了。”小刘说得有点文学,毕竟是已经上了大学的人。
“长,你是怎么打算的?咱们今后怎么办?”小刘接着问道。
“要我说,咱们自己招兵买马,成立一支军队,李自成一个大老粗都能打进北京城当几天皇帝,我就不信我们还比不过他。到时候长当皇帝,刘老兵你当宰相,我当大元帅。”小王怀着当元帅的梦想开始了憧憬。
“当皇帝?到时候你们俩跪在我的面前喊‘万岁’?然后我的儿子又当皇帝,哦,我的儿子在我的亲自教育下,或许还能保住江山,再然后我的孙子也许就是个窝囊废了,又出个李自成把他逼得到煤山上吊死?”罗剑有点好笑王强的想法,昨晚睡前自己各种想法七上八下,却从来没有起过这种念头,想的只是后世的何种制度更加适合这个时代,这种集权的帝制是被他先抛弃了的,君主立宪好象考虑过。
“那长你是怎么想的?咱们也搞民主?”小刘的思想比小王层次要深一些。
“我的想法是先我们三人得融入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慢慢寻找适合这个时代的社会制度,尽量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过来,不能一切事情都指望我来做主,要充分挥你们的主观能动性。呆会我把明朝的一些历史书籍给你们拷贝到你们手机上,你们俩都要认真地看,要用最短的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我们后面的事情会非常多,只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罗剑缓缓地给两人说着,他真心的希望两个小兄弟在这个复杂危险的年代里能尽快成熟起来。
“这扬州城情况非常复杂,今天回来的路上任民育告诉我,昨天我们出现之前,城里的张天福、张天禄两兄弟就要带着自己的一千多人准备出城投敌,真实历史上李栖凤就是今天带着四千人出城投敌了。你们俩出门都要把防弹衣穿在里面,多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马虎大意。”怕他们两人跑城里乱逛出危险,罗剑特意交待。
“你们俩都没结婚,在这个时代还不知要呆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如果遇到中意的女子,我不反对你们结婚,我先申明我的观念,我是反对三妻四妾的,如果实在同时有几个女子被你们帅得受不了,拼死拼活都要嫁给你们,这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得提醒你们,这扬州城里烟花之地可不少,你们坚决不能去!”罗剑说到这里,又想起另一个时空的妻儿,心里感到一阵隐隐作痛。
在以前罗剑与二人的相处中,小刘和小王虽然对罗剑很尊重,毕竟是自己的长,但二人心中更多的是把罗剑当成自己的兄长、老大哥,二人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不安,也是因为对罗剑有着充分的信任,现在见罗剑很郑重地给他们俩交待,都是使劲的点头。
“刚才我思考了一下我们的家底,有个问题得引起我们的重视,就是车载机枪的弹药问题,你们俩想一下,以前团里这种机枪并不多,可能只有一些装甲车上配备有,我们炮兵部队象我们这种装甲车本来就不多,具体有多少这种子弹,我们并没有确定的数量。因此这种机枪子弹的量也不会很大,这两天已经用了不少,为了以后应付以后的复杂情况,机枪能不用我们就尽量不用。”这个问题才回来的路上罗剑就已经想到了,因为汪泽诚在车上,就一直没说。
“要不我把机枪拆下来放好?以后都用步枪就行了,步枪子弹应该足够用了。”王强说道。
“那倒没必要,你们俩注意多擦拭保养就行,拆下来万一情况紧急,要装上就麻烦了。对了,小刘对车子也要好好保养,可不能马虎大意,万一哪天趴窝了就不好了。咱们有十二支步枪,我仔细算了算,步枪子弹还是足够用的,这些枪必须交到我们绝对信任的人手上,你们俩也注意物色一些可靠的年轻人。”罗剑考虑问题很细,生怕漏掉哪个环节。
交待完了正事,几人又闲扯了几句,俩人出去忙着擦枪去了,小刘也要找人好好洗洗车,今天车子压了好多人,他一直觉得恶心,必须要洗干净才行。
罗剑等二人出去了,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出明史资料仔细研究起来。
这一趴到书里,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就听骆管家在门外请大老爷吃饭了,罗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又不知道让这帮人喊啥,暂时只能由他们去了。
吃过饭坐了一会,早上起得太早,罗剑感到有点困了,跑到床上就睡着了,直到骆管家进来把自己喊醒,说督师他们已经到了,抬手一看手表,已经二点过了,赶紧起床穿衣,草草擦了一把脸就来到客厅。
进屋后先跟史可法等人致歉,“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有些困了,劳诸位久等了。”众人皆说无妨。
罗剑一看来的人还真不少,史可法、任民育、刘肇基自不必说,来的来有文官遵义知府何刚、扬州同知曲从直、史可法幕僚卢渭、吴尔壎等,武将除了马应魁、乙邦才,就连甘肃总兵李栖凤、泗水总兵张天禄、副总兵张天福兄弟也来了。
罗剑很满意,觉得史可法心思还算缜密,这种会议一开,如果召来的人不全,在形势依然严峻的情况下,难保有人不会再生异心。
坐定之后,史可法先开口问道:“罗天使,请问这总结会如何开法?”敢情上午跟他解释得还不够清楚。
“所谓作战总结会,就是对此次作战行动进行总结,哪些地方做得好,以后继续扬;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以后进行改进。对作战行动中有突出贡献的人进行表彰,对作战不力,影响了作战行动的人进行处罚,大概就是这些了。希望诸位畅所欲言,没有参加作战行动的,也可以表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罗剑详细的解释道。
“要我说啊,手雷这东西就是好使,管他前面有多少清兵,一排手雷扔过去,就啥都解决了。哈哈,今天我只损了八十二个兄弟,就干掉了清兵一千五百多人。罗天使,那手雷能不能给俺们多一点啊?只要这东西管够,俺带俺的人把清兵大营全给炸了。”马守魁大大咧咧地说道。
“呵呵,老马啊,这东西我可没有了,即使全给你了,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们在前面把清营冲乱了,清兵只要在前面摆一排弓箭手,你的兵能把手雷扔得比弓箭远吗?后来清兵骑兵上来了,不也把你们困得不能动弹吗?”
罗剑赶紧给马守魁泼了冷水,这个苗头得刹住,要是以后大家离开了这些武器就不能打仗了,那问题可就大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有限,用完了罗剑可造不出来。
“我还想把你们没用完的手雷都收回来呢,这东西太危险,一个不小心炸自己人也是一炸一片的。”
“别别别,求罗天使千万别收回去,俺不再要了还不行吗?那些小子一个个都当宝贝似的藏着呢,别人想看一眼都不行,哪里还会不小心炸了自己人。”
马守魁一听罗剑这样说,顿时就急了,还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胸前,那里还放着三个呢,上午用了两个以后,又从投弹兵手里抅了两个来。
罗剑呵呵一笑,把眼光转向了乙邦才。
“依末将看来,今天上午我们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我们战前定的目标并没有达成。”
乙邦才边说边看了一眼罗剑,见罗剑微笑着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心里一暖。定了定神,接着说道:
“罗天使你们在前面冲得太快,我们后面的步兵又跟不上,有点脱节了,清兵乱了以后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过来,这也是造成战果不是很大的原因,如果没有手雷,后果还真的很难说。”
“嗯,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在回援你们的路上也考虑到了,要是有足够的骑兵就好了。”罗剑现在提起来都觉得有些遗憾,心里想着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以后必须要大力展骑兵才行。
“你们俩人今天杀伤的主要还是汉军,这些兵战斗力本来就差,又被罗天使他们吓破了胆子,胜了不足为奇。马副将你刚刚接敌时,还是按老规矩冲上去混战,没有先想到手雷杀敌,这个你做得不如乙副将好;乙副将你在后面光顾杀得痛快,没有防备清军骑兵,这个你做得不如马副将好。”
刘肇基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直接点出两人战场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