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虎前30年生涯里可以说是恶事做尽,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捅,可他就是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被一个女人用钢钉子给捅了。
看着大腿不断流出的鲜血,马金虎的第一个感觉是脑袋迷糊,他下意识的想提上裤子,可还没等完成这个动作,他腿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下。
他的小弟也顾不得陈家安夫妻俩了,抬着马金虎下楼上车,直奔医院抢救。
这边,陈家安知道自己老婆捅了大篓子,他也不敢犹豫,立马收拾起了家里的破铜烂铁,拿走存折,拉着高玉米就往外走。
“去哪?”
“还能去哪?你给我惹**烦了知道吗,如今我也只能拉下我的老脸,去求我儿子了,赶紧跑。”
跑得这个决定是陈家安做得极其正确的决定,因为他跑了20分钟后,马金虎的弟弟就带着他的爪牙,把陈家安的家给砸了。
还一把火烧了高玉米骑的电瓶车。
那天晚上,陈家安的赌友都在讨论这个事,有的人甚至发起了赌约,赌陈家安能活几天。
有的人说3天有的人说5天。
大家只是猜,但谁也不知道,陈家安到底什么时候死?
在领着小媳妇逃亡的期间,陈家安给陈年和陈米分别打了25个电话。
无一例外,他们谁都没有接,陈米更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陈年还不知道,高玉米那随手一捅,竟然直接把他的后半生全给改写了。
此时的陈年拿着那份营业执照,走进了市医院的大门,像展示精品礼物那样,把执照递到了大哥面前。
“玫瑰广场?真的假的?”刚刚还昏昏沉沉的陈米就像是被人打了鸡血一样,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接过营业执照看了半天,眼睛都要钻到了里边。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弟弟问“陈年,你这是不是假证,你骗老哥开心?”
“如假包换,这是我们领导给我搞得,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了这张执照,我答应每个月要分他百分之10的营业额。”陈年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所以,从你出摊开始,你要记好每笔消费账单记录,嫂子一家人不管怎么朝你要钱,你都一分钱不能给。
听到没有,你要是给了,你把我也给搭进去了。”
“陈年你别逗大哥了,你一个物业公司,能有什么领导能搞出玫瑰广场的营业执照,我看这事不靠谱,你和你们领导说算了吧。”
“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同样都是大排档,那为什么开在玫瑰广场的大排档,就是比你的赚钱。”
陈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痴呆似的看着陈年。
“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我这么说吧,同样都是宠物,你觉得富人家的宠物和穷人家的宠物,那待遇能一样吗?”
“不能。”
“同样都是物业公司,给老百姓服务的和给大领导服务的,那级别能一样吗?不瞒你说,我们这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保安,他月工资都比你那小破大排档卖的要多,所以说我希望你抓住这个机会,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咱哥俩飞黄腾达的机会。”
陈米笑了笑,心说飞黄腾达要是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他拍了拍裤腿,接过那张营业执照,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把你那边大排档不用的东西调过来,争取尽快出摊,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你就把摊出了,以免夜长梦多。”陈年随口说了一句成语,把陈米给震撼的够呛。
老弟,你丫竟然会说成语,我日!
哥俩高兴,便在医院简单的喝了一口小酒,陈米下楼买得熟食和花生米,兄弟俩把酒言欢,因为还要照顾母亲,所以谁都没喝醉。
临走时,陈年又往大哥手里又塞了3万块钱。
走出医院时,陈年在楼下看到了父亲领着后妈娘俩,正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看样子,他们已经在医院楼下等了自己很久,只不过一直没敢上去。
陈家安一溜小跑的跑过来,开始对陈年嘘寒问暖起来,他那虚伪的面孔,真是让陈年感到恶心。
陈家安简单的把下午遭遇的事情给陈年复述了一遍,然后他拽着陈年的胳膊不让他走,恳求陈年收留自己,帮自己一把,等风头过了,他们一家三口马上就搬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烦陈年。
这一刻,陈年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是那么矮小,是那么脆弱,他半蹲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随时做好了下跪的准备。
陈年甚至能想到如果自己拒绝他,他会马上给自己跪下的画面。
想到这,陈年觉得有些不忍。
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父亲。
血浓于水啊。
所以,陈年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你们三个,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烦我我就报警!”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你爹啊,当儿子了看见爹落难,帮一把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能报警呢?再者说了,你就是报警我也不怕,我看警察来了能怎样。”
陈家安又开始摆出那副无赖的架势,他招招手,高玉米和他儿子胡山一块跑过来缠住陈年,不让他走。
“我不管你是我儿子,所以你必须帮我,要不然我就直接上楼见你妈,赖在那不走了。”
陈年被父亲的无耻给惊到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糟糕的父亲,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这么糟糕。
这简直是败类。
陈年倒也不怕父亲的威胁,他冷哼一声,然后对陈家安说“你要是愿意赖在这我也不管,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这么抛头露面,马银虎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你要是不怕他把你们剁成肉块,你就继续这么作。”
听陈年一提起马银虎,陈家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他慢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阴沉着脸看向陈年“你什么意思,你爹都给你跪下了,你也不打算帮我,你想看我死是吗?你这个不肖子孙。”
“大年初三的时候,你把我从家里给撵了出去,那个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死活吗?”
面对陈年的反问,陈家安哑口无言,只是恶狠狠的看向他。
陈年笑了,是冷笑也是苦笑。
他明白,自己的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变好,他永远也不会爱自己。
接下来的20年,30年他都会是这样,如果他还能再活20年的话。
所有的一切,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父子俩就这样对视了一会。
不知是陈年的吓唬起了效果,还是陈家安真的对儿子心存愧疚,陈家安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牺牲一样,回头对媳妇说“我们走,这小子指不上了。”
陈家安转身慢慢走远,最终消失在了夜色的街角中。
看着陈家安的背影,陈年除了滔天的恨意,好像什么也感受不到。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有一个负责任爱自己的父亲,或许他的人生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一些。
不去想他们了。
陈年搓了搓自己的脸。
接下来,要干正事了。
自己要把大哥的大排档搞起来。
生意红红火火了,兜里才能有钱,有钱日子才能红红火火。
陈年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钱,因为他是穷人。
而那些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的人,其实都是不差钱的人。
那些人吃饱了喝足了,拍着肚皮告诉你,人要往上看,你穷是因为你思维有问题,是因为你不努力。
听他们的,你只会越来越穷。
要想把大哥的生意搞起来,现在的陈年离不开雷三虎。
当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礼仪部的经理王婕。
如果她能帮自己一把,生意应该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