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儿，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啥好办法可以破解目前的局面。”
这些个大队干部，为了自己子女能得一个城镇户口，竟然丝毫不考虑酒厂迁走对于生产队的影响，哎，张让林想想就觉得头疼。
但是这些人你要说他们有啥坏心思，还真也没有，只不过是一时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而已。
这年头，啥都是计划生产，为了国家钢铁发展，农民家里的铁锅都能拿去炼钢，生产队的一个小厂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拒绝公社的迁徙要求，张让林那个愁啊。
“让林叔，既然您问到我这了，我就说几句，有啥不对的地方还希望您指正。”
“你别有顾忌，现在这办公室里就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叔，您确定是公社要迁咱们的厂子吗？”
“啥意思？”顾之易第一个问题，就把张让林给问懵了。
“叔，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办法可以打听打听，这其中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杨书记想迁厂，还是公社想迁厂。”
顾之易既然要在马山生产队布局事业，自然会把功课做在前头。
早在酒厂开办之前，顾之易就跟刘健的司机赵师傅打听过关于龙圩公社领导层的一些情况。
刘健曾被下放到马山生产队，现在又升任临桂市市长，关于他下放地的情况，赵师傅的确有所了解，万一哪天市长就关心起他下放地的发展情况呢是吧。
虽然说领导的具体信息赵师傅肯定不能泄露出去，但是对着上司的女婿，赵师傅还是多少提了一些。
而且马山酒厂的货以后必然要在公社铺开的，咱可不能对公社情况两眼一抹黑啊，万一随便乱来，搅乱市场动了谁的蛋糕可就不好了。
顾之易除了跟赵师傅打听，还找常在打听过。
基本上，关于杨华书记，多数人都知道的背景，以及关于他背后的一些传闻，顾之易也就都知道了。
说实话，顾之易觉得，马山酒厂办在马山生产队，跟公社完全是不冲突的。
毕竟马山生产队隶属龙圩公社，生产队办的厂子，天然就有公社的功劳，要不当初酒厂的手续它就办不下来。
公社一分钱不用花，一点风险不用担，但是酒厂如果办成功了，却绝对是一件离不开公社“领导”的事，传出去，公社也一样是有脸面的。
而如今酒厂才办多久，外人眼里，只怕会觉得酒厂都还没开始盈利，何况迁厂这种事，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政.府部门，办事有他自己的章程，比如你想把酒厂迁到公社去，好的，那么厂址选在哪里？酒厂原有的工人怎么办？如果工人的户口跟着一起迁到公社，涉及到户籍管理这块，麻烦事真挺多的。八壹中文網
那你们不得领导班子通个气，开会讨论几遍啊？
如果真的是公社想要迁厂，这么多的人参与前期的事项，肯定多多少少会有消息透露出来。
但是顾之易可完全没有收到风声，张让林在昨天之前，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正因如此，顾之易才有此一问。
张让林不傻，顾之易稍微提了一点，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我听说，”顾之易特意把声音降低了几分，“杨书记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就要调走了，这个时候迁厂，哪怕事情顺利，厂子在他走之前也只是在公社立稳脚跟，后续的事情跟咱们这位书记可没啥关系。叔，您说杨书记他真费这么大劲干啥呢？”
张让林也想起外头的一些传言，再结合顾之易的分析，哪里想不到这事背后只怕另有深意。
“嗯，外头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但是传言到底不可尽信，更何况，上级领导的事，咱们不好随意议论。”
“叔，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让您也一起分析分析，这迁厂背后，到底是公社要迁，还是只是咱们杨书记要迁。
如果是公社要迁的话，那没办法，上头一个文件砸下来，咱们必然得迁。
但是……如果现在只是杨书记一个人的想法，公社还并没有章程的话，那咱们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事我可以在公社那边打听一二，若公社真的还没有章程，咱们可以怎么个回旋法？”张让林对顾之易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说的有回旋余地，那必然就是有法子应对了。
“唔，具体的我还没筹划好，如果让林叔信任小侄，不妨将事情交给小侄。”
不管怎么说，大家的整体目标都是一致的。
张让林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让顾之易只管放手去做，但是在顾之易真正实施计划之前，他必须要清楚计划的内容。
顾之易不置可否，本身这事真落实了，也肯定需要大队这边的配合。
“叔，我先回厂里拿点东西，一会再过来。”
“行，我就在这边等你。”
“哦对了，让林叔，您方便的话，麻烦把根生叔找来，一会的事需要根生叔帮忙。”
“好，我一会让人把他喊过来。”
顾之易回酒厂取了厂里的账册，又往大队办公室走去。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张让林的声音，听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找他在公社里的熟人打听情况。
顾之易识趣地站在离门口十步以外的地方，直到王根生到了之后，才招呼顾之易一起进办公室。
这时张让林已经打完电话了，三人围着办公桌坐下。
“让林叔、根生叔，这是厂子开办以来的账目情况，您二位看看。”
王根生作为老牌会计，当即拿起账册看了起来。
看顾之易这样子，应该不是王林森工作出了差错，那么应该是跟昨天的迁厂之事有关，王根生拿出十二分的注意把账册从头看到尾。
其实酒厂的账目并不复杂，无非就是进货出货，工人划了一个月工分，这是早就报到大队这边了的，还是王根生亲自给操作的。
一直看到最后，王根生都没看出账目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