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盈和萧明朗回过魂,萧盈盈哇的一声靠在陈氏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萧明朗是个男孩子,即使后怕,仍旧隐忍不发。
家里询问前后,得知他们路上遇流匪险些丧命,也是一阵后怕。
“快让阿冶先屋里处理伤口,”谭氏心疼儿子,看到他脖子上的血迹,只觉一阵心惊肉跳。
萧烈冶看向萧老爷子,神色肃然:“爷爷,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
萧老爷子踌躇,“咱们刚到此处不到三天,这会儿能逃哪去。”
老夫人魏氏心头一跳:“阿冶,可是你们惹着谁了?”
“当时情况危急,”李泽兰接过话,“相,相公才痛下杀手,我们把流匪的马和粮都劫到了手。莫说外面那些到处乱蹿的流匪,就是这附近村民也会盯上咱们。”
手里有十几匹马,就是现成的香肉。
如果不走,不仅要面对随时扑来的天灾,还有人灾。
李泽兰话落,惹来萧烈冶深沉的注视。
他没想到李泽兰竟然还能看得出这些。
萧家几个男人也是意外。
“阿兰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手里拽着十几匹马和粮,已经成了这儿的靶子。我们开垦的荒地,根本就没办法栽种农物。”谭氏看向萧远深,“现在不走,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萧烈冶紧着道:“从这些马匹装备来看,对方只怕不仅有这十几人,后方肯定还会有接力的人。”
萧烈冶将他们全杀了,又牵着这些东西回来,早已将他们自己暴露了。
萧家刚刚说服自己留下来,这会儿又碰上这种事,不免生出一种悲怆来。
“咱们马上整装出发,”萧烈冶的二叔萧卓然倒是个实干派,马上带着妻子进屋收拾。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收拾。
魏氏和萧老爷子年纪大了,刚从京师到这儿歇不到三天就得继续逃离,身心交瘁。
萧远深茫茫然的看着大家忙碌。
萧烈冶扭头看向叹息不止的萧老爷子,眼眸瞬间深沉,说:“爷爷,杀马吧。”
“杀马?”萧老爷子还以为孙儿会留下马匹来驮着他们逃。
萧烈冶指向外面,“有人已经闻风过来了,如果我们不杀,一路上会被人盯着。”
要是有人来阴的,他们这群人就凶多吉少。
倒不如杀马做个顺水人情。
萧老爷子似乎也想到了萧烈冶的意思,道:“爷爷出去跟他们说。”
萧烈冶点头,跟着萧老爷子一起出去。
李泽兰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对萧卓然说:“二叔,既然是要杀马,我们先卸下马鞍的粮食,外人只知我们夺了马,并不知道这里边还装了粮。”
对比萧远深的颓废不作为,萧卓然更能挑梁作主。
当即就让他们帮忙,将马鞍里的东西搬下来。
李泽兰趁着不备,用意念说了几句,她卸下来的干瘪布袋很快就鼓得圆圆的。
她没敢做得太过,萧烈冶可不好胡弄。
“真的要杀掉吗?”萧明朗恢复过来,走过来小声问李泽兰。
李泽兰不禁瞄了他一眼,之前他以自己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想到了什么,李泽兰也了然。
萧明朗被李泽兰看得浑身不自在,别扭的说:“咱们骑着马跑不是更快吗?”
李泽兰说:“你能跑,爷爷奶奶能吗?”
萧明朗不说话了。
刚才那话说出来,显得他多幼稚。
李泽兰也没虚长他几岁,怎么突然间变得老练沉稳了。
萧明朗心里不服气。
直到天黑,萧烈冶和萧老爷子才回来。
出去时十几匹马,回来时只有一匹比较强壮的。
萧卓然快几步迎上去,闻到股腥味,瞥见马背驮着的肉,心里明白了。
这是瓜分之后留给他们一家的肉。
萧老爷子叹道:“村长给我们萧家说了好话,又带人去处理了那些尸体。暂时安全了,肉也分完了出去。大家拿着肉吃,这事就守口如瓶了。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早些做准备,入冬了,这个地方撑不了多久。”
这是要他们跟着一起逃荒的意思。
萧烈冶接着说:“不仅是这儿的村子,其他地方的也会跟着往南面移动。”
萧卓然问:“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每次流匪往这边冲进来,北边就会起战事。这些流匪跟在荠州守备军身后捡便宜。”萧烈冶的话落,萧卓然和萧远深都明白了过来。
“荠州饥荒到处都有,我们就算跟着往南面移动,未必能出荠州。”萧卓然的提醒,让他们想起了朝廷对萧家的禁锢。
有萧家这层身份在,他们所有行动都受到了束缚。
而萧家人也绝不会改面换姓躲躲藏藏过日子。
这是他们萧家人的血性。
因此。
萧卓然的话落,萧老爷子也没提改面换姓的话。
“既然要准备,我们也要置办些东西,否则匆匆逃出去,什么也没有。”谭氏当即就拉过陈氏说:“我们就准备被褥,衣物。咱们这些吃的也有不少,倒也不用担心。”
陈氏点头跟着谭氏回屋商量。
萧盈盈瞅了眼外边的夜色,被一口带着沙的风吹来,拢了拢有些破旧的衣裳,赶紧跟着钻进土屋里。
“阿兰呢?”
这时大家才发现李泽兰不见了。
趁着萧家众人不注意时,李泽兰偷偷跑了出来。
从空间里拿出几个装水的竹筒和皮囊,里面都装满了空间里的井水。
李泽兰喝过了几口,甘泉清爽,沁人心脾。
她又在里面弄了好些拇指大小的纸包药糖块往腰间的小布袋里装,没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往家方向快步走。
李泽兰远远的看到土屋外边不远,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往萧家的地方探去。
李泽兰神色微变,从他们身后摸索上去,放下手里的竹筒和皮囊。
轻手轻脚的从身后攻上去。
“啊!”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萧家人瞬间就冲了出来。
牛油灯在风吹中摇晃得厉害,光线晃晃悠悠的照在前面。
李泽兰踹了两人一脚,正好扑倒在萧家人的脚边。
两个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
萧烈冶眸色一冷,出手迅速,又将欲逃跑的两人扯了回来,踩到地上。
“干什么的。”
萧烈冶的俊眉在暗淡的光下微挑,拽出一抹惊蛰的暗芒。
被迫趴在地上啃泥沙的两人心头怦怦跳,闭嘴不说。
李泽兰这时走过来:“他们在墙外面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憋着坏主意。”
其中一个男子抬头,带着急切嚷道:“我们没想着做坏事,只是想过来向你们借点吃的,我家阿娘病了,就是想要讨块肉吃。”
萧烈冶皱眉:“我们不是分了十几匹马肉出去,我们拿到的也不过一匹马肉的四半之一。你们村长拿了全部的肉,应该全部分入了你们各家中了。”
男子抹了一把鼻涕和泥土,道:“我们不是村里的,我们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
“南边!”萧烈冶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