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兰提着竹筒和皮囊跟着进屋。
刚才那两个人已经被打发走了。
走时还割了一两斤马肉给他们。
此时。
萧家能做主的都围坐在破桌前。
年纪大的魏氏已经进屋里歇下,小的也没坐在这里。
李泽兰抱着刚刚用柴火热好的竹筒水坐在角落。
“村长说要往南边逃,可是刚才听那赵大桂说南边闹荒,他们本想往东边逃却走错了方向才进到了这儿。如果我们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往南边走,就会再次陷入危难当中。”萧卓然捏了捏拳心有余悸说,同时又在心里边暗骂这贼老天,又骂朝廷不作为。
“明日一早,我和大哥出去置板车,家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装车立即走,”萧烈冶没有犹豫的说,然后看向精神力不济的萧老爷子。
这个家,还得萧老爷子拍板决定。
萧老爷子现在精神力不足,他们商量两句,他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想。
再想下去,他们一家老小的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好,就依阿冶的意思办。”
迟早都是要走,早一步总比晚一步好。
李泽兰坐在后面等他们说完,就马上将竹筒分了出去,“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水源打来的水,每人一个竹筒。”
想到李泽兰夜里跑出去是为了给大家储水,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这事本该是他们男人家去做。八壹中文網
李泽兰特地将鼓鼓的皮囊给萧烈冶。
萧烈冶接过手,“从哪来的。”
“那些流匪身上一直戴着这个,我扯了回来。还有这个,”李泽兰说着又从挂在腰间小布袋里掏出药糖,“大家都吃一些吧,别饿着肚子,耽搁了明天的事。”
放在以往,他们根本就不会吃哄小孩的糖块。
在李泽兰注视的目光下,几个大男人忍着臊意吃了糖块和水。
说来也怪,水和药糖块入腹后,竟觉得有一股暖流淌过,身上那股疲惫不堪突然消散了许多。
已经是半夜了。
大家各自回屋歇下。
屋子有限,李泽兰和萧烈冶就住在最小的那间。
木门掩着,因为陈旧,晚风吹得猛,吹得木门嘎吱嘎吱响。
李泽兰有武功护体,从门缝钻进来的风倒也没让她觉得冷。
她偷偷往那道曲着的身影看去,还是和之前一样,背对着她安安静静的躺着。
李泽兰知道自己嫁了个美貌夫君时,她一直有种身处于幻象的感觉。
特别是突然拥有戏文里说的空间袋时,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
……
次日。
李泽兰和萧烈冶几乎同时起来。
他们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的出门做事。
有了从流匪手中劫来的粮食,还有李泽兰偷偷塞进布袋里的东西,今天早上他们终于能吃上一顿像样的早饭了。
谁也没吱声的匆匆用过早饭,还是萧烈冶和萧仲言出门找板车。
李泽兰跑在身后叫住萧烈冶,从缝补的招文袋里掏出一串铜板,“拿着吧,置办的时候兴许能用得上。”
萧烈冶盯着倒在大手中的铜钱,再看看李泽兰,嗯了声就走。
李泽兰见他什么也没问,松了口气。
“阿兰,粮里有些白面,咱们做些馍馍带路上吃。”谭氏走出来,冲李泽兰喊。
其实他们也不会弄这些,就是想要请教一下李泽兰。
李泽兰还真会做这些简单的馍馍,不能弄馅,李泽兰就找来糖和盐,随意弄了两种口味,胡乱的弄了出来,用油纸包上装进布袋里。
李泽兰手艺可以,倒是跟着学的萧盈盈和萧娉婷,弄得歪歪扭扭,忒难看了。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不讲究这个了,能做出来,再用火煎好装上,已经是不容易。
萧卓然这时脸色难看的跑进来:“快,快收拾所有的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爹……”萧盈盈被萧卓然的一惊一乍给吓到了。
“快点,别磨蹭了。阿言和阿冶已经回来了,正在装车赶路呢。村里的人都开始出发了,咱们不能留在最后。”萧卓然说完就匆匆跑出去帮忙装车。
李泽兰一鼓作气的将做好的这些馍馍装进布袋里,“走。”
“可是这些还没做完……”陈氏觉得留在这儿的白面太可惜了。
“命要紧,”谭氏拽住陈氏就出门。
外面忙作了一团,却将能带的东西全部绑到了木板车上,他们的东西原本不多,可是从流匪手中抢来了不少,绑上车,看着就多。
李泽兰帮忙扶着老夫人魏氏坐上车,萧老爷子跟着坐上去。
年轻小的萧明朗和萧娉婷跟着爬上去。
从老到小,再慢慢的挤上大家,萧烈冶坐在马背上,赶着马跟上了大部队。
一出来,就看到路上匆匆跑的村民,李泽兰坐在边上,皱了皱眉。
上辈子,她并没有经历这些,但几国连年争战不歇,难民一批跟着一批涌入各地。
她所在的那个地方,发生瘟疫时有她出手医治得以控制,可是外边的那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父亲,他们要往南边去了,我们要不要提个醒?”萧远深突然开口。
萧老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对萧卓然道:“卓然,你去前面拦一拦村长,让他们别往南走了。”
“是,”萧卓然下了板车,大步走去前面跟村长说明南边的情况。
不会儿萧卓然沉着脸返回,萧老爷子看村长还坚持带着村民往南去,皱眉问回来的萧卓然:“卓然,怎么回事?”
“父亲,村长说根本就没有南边逃难过来的赵大桂!”萧卓然咬牙切齿道:“我们可能被骗了。”
一时间,萧家人都愣住了。
那现在是要往南还是往西去?
“往西去吧,”李泽兰突然说话,瞬间惹得大家转目看过来,“我们再往南去,不仅要过州界,还要面临天灾。往东有城墙隔着不让萧家人往回走,唯有西面更安全,有骑兵镇守在风吾与九域之间,我们的安全更得到保障。”
李泽兰的分析再次让萧家人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
李泽兰反应过来,忙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最后决定还是要看爷爷的意思。”
说完,李泽兰就缩了回去,不再出头。
萧烈冶坐在马背上,扭身就能将李泽兰一举一动捕捉入目。
他这个妻子,似乎并不是那种毫无脑子的姑娘家。
李泽兰说得对,现在他们现在也只能选择向西。
兵荒马乱的,他们本该要往东边的京都逃回,却因为罪名加身,不得不往西行,尽管那个方向会有更多的危险,他们也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