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兰收回淡沉的目光,没有什么表情的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名字我曾经听说过相似的,猜测得出你是九域的人,仅此而已。”
随着李泽兰这话说出来,慕南淮的神情微松。
“你的伤痊愈之后,得吃我们的,还得由我们照顾。不知慕公子打算怎么报答我相公。”
李泽兰看过伤口后,并不打算给他再换药,倒是先问起报答的事来了。
慕南淮觉得好笑,但救命之恩,他也必须得报。
他看了眼前方,说:“等我回到自己的地方,会满足你们的需求。”
“不是我们,是我相公,”李泽兰提醒他,“我相公一路来除了摁死人外,你是第一个被他救的人。”
慕南淮蹙眉。
也就是说,萧烈冶根本就不求物质上的回报。
救他,必然是有特殊的用处。
慕南淮一时间心里边很不是滋味。
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李泽兰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给他提个醒。
别想用钱物打发他们,更别想悄无声息的跑。
因为她知道他是谁。
李泽兰站了起来,突然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你刚才问我就不怕救了你给家里带来杀身之祸?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想要在你身上下毒,你服用的药和敷的药,都可以悄无声息的做了。”
慕南淮:“……”
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萧烈冶将狍子清理干净,提着回来,又削了几条木棍架到了火堆上。
四周停歇的流民瞬间看过来,见到好大一头狍子架上火烤,眼都红了。
慕南淮看到他们弄到这么壮实的狍子,意外的挑了挑眉。
“还挺有本事。”
站在他身边的李泽兰漫不经心的说:“我一手砸死了它。”
慕南淮:“……”
他听出了话里的阴森味儿!
像是在说,你敢耍花样,一手砸死!
李泽兰已经走了过去。
萧家人又进到里面山拾柴,萧烈冶处理好这些也才有空坐下来歇息,见李泽兰走来,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刚擦干的手还带着腥凉的气息,碰到她的手,传递着凉意。
李泽兰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萧烈冶用了巧劲捏紧她的手,“要敷什么样的草药。”
他的声音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格外的好听。
李泽兰又与他靠得极近,手被他紧抓,两人近乎紧挨在一起,闻着彼此的气息。
他突然问,李泽兰没反应过来。
“手破了,敷什么药。”
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她。
李泽兰另一只手指了指长在边上的野草,“就用那个。”
萧烈冶走过去择了嫩叶就搓碎了敷到李泽兰的手心中,拿过一布条绑住了药。
感觉手心凉凉的,李泽兰盯着萧烈冶的动作,有些出神。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她包扎伤口,还是这种破了皮的小伤。
瞥到他俊美的侧颜,她的脸微微发热。
“可以了,”李泽兰看他绑好,当即就收回手。
萧烈冶回头看了眼那个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慕南淮:“你和他说了什么。”
“就随便说了几句伤势,他的伤好了,就让他帮我们,”慕南淮一身武艺,给他们当苦力,正合适不过了。八壹中文網
萧烈冶点头:“这是他该做的事,不然也不会救他。”
“你救他就是为了让他做苦力?”李泽兰脱口问。
“有别的用途,”萧烈冶拔起身边的刀,说:“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他确实是难得帮手。”
李泽兰猜了好几种可能又否定了。
不管萧烈冶想做什么,帮一帮他吧。
说不定自己哪天真把他给克死了,虽然他迟早是要死,但也是十年之后了。
肉香味很快飘远,停留在附近的流民都闻到了这股香味,许久未尝过肉味的流民垂涎三尺。
但大家都没敢动。
萧家那边的男丁多,看那个年轻人,眼神很狠,不敢轻易靠近。
何萦递了块硬绑绑的饼给自己的母亲,眼不时的瞅着不远处的萧家。
此时已入了夜,篝火前,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美味的狍子肉。
何萦用力咽了好几下口水,又回头看默默咽着硬饼的何叙,“哥,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吃上狍子肉。”
何叙长得虽然不如萧烈冶高,身体却十分的结实,能够在这一路上照顾母亲和妹妹,他也是有些能耐。
听到妹妹的话,何叙瞄了眼那边,说:“我们可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等找到了落脚地,我们就能吃上肉了。现在暂时忍一忍,阿萦,哥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和阿娘过上好日子。”
何萦垂眸。
光说有什么用。
走到现在,他们除了遇到灾难外,哪里还有好地方供他们落脚。
吃肉的梦,恐怕再难实现了。
如果她是那一家的一份子就好了,想到这儿,何萦羡慕的目光又扫了过去。
“哥,如果我能给你减轻一些负担就好了,都怪我没用,”何萦红着眼眶,说:“你和阿娘好久没吃到肉了,我去向他们讨块肉过来,你等着。”
再也按捺不住的何萦,迅速的站起来,往萧家那个方向走去。
吃得差不多的萧家人又看到那个何萦过来,又拉长了脸。
谭氏用不悦的目光扫过去,“这个何姑娘又想干什么。”
“哼,肯定是想要讨肉吃呗。”
萧明朗翻了个白眼,很不屑的说。
何萦走到了萧烈冶面前,视线定在架子的狍子肉上,吞咽着口水,视线艰难的移到了萧烈冶的身上,“萧公子,我能向你们讨块肉吃吗?你放心,等我哥捉到了一样的狍子肉,会加倍还给你们的!”
“想吃,自己去打,我们拿命打来的肉,你一句话就讨了去,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萧明朗很不客气的出声。
“我没想着占便宜,我说了,等我哥打了狍子就会加倍还给你们,”说两句,何萦又娇气的红了眼,像是被萧家欺负了一样。
李泽兰喝下一口热水,看着萧烈冶。
萧烈冶一言不发的吃着肉,还是像之前那样,无视何萦这个娇滴滴的姑娘。
“你以为现在到处是狍子吗?说打就打,你哥那么能耐,自己现在就去找,别来烦我们。还有,这狍子是我二嫂打回来的,想吃就问二嫂。”萧明朗气呼呼的道。
声音有点大,离得近的流民都听得见。
一时间,又有不少视线投了过来。
何萦被萧明朗的话说得眼睛更红了,带着几分委屈的看向萧烈冶,希望他开口替自己说句话。
萧家人的脸有些发沉。
魏氏皱眉道:“这些肉我们谁也不分,我们还要活命。狍子确实是阿兰打回来的,她不开口,我们谁也没权力分别人。”
面对这样没脸没皮的姑娘,他们萧家也已经够能忍的了。
何萦将视线转向李泽兰。
还没说话,李泽兰就淡淡的道:“给了你,其他人也会跟着来,我该给谁?”
何萦眼泪都流出来了,委屈的咬紧了下唇,受不了萧家的冷淡对待,扭身就抹眼泪跑了。
“自取其辱,”萧明朗骂了句。
靠在火堆那边的慕南淮看看李泽兰又看看萧烈冶,突然笑得有些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