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家还没有煮早饭,外面就等了两人。
正是昨夜领他们进城的那两位官兵,他们奉了赵乾的命令,早早的就过来了。
就担心他们萧家会跑一样。
“这些人还怕我们跑了不成,一早就守在外边。”
陈氏出门时,冷不防的就看到两个人杵在那里,吓了一跳。
李泽兰就只匆匆吃了块路上做的饼,除了咸味,就什么东西也没有。
“爷爷,今日就只是去详谈治虫的方子,不必您再跑一趟,我一个人过去就好,”说着,李泽兰就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朝着外面走。
萧烈冶跟着出来。
萧家的人见状,都没有再动。
有萧烈冶在身边,他们会更放心。
看到两人出来,官兵往里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萧家长辈不随同一起?”
“我们二人足够,”萧烈冶站在李泽兰的身边,高大的身形给足了她安全感。
两官兵见这人眼神阴鸷,也不敢招惹,“快走吧,赵大人已经在等着了。”
赵乾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官,这种情况下,他也是非常急。
现在他是死马当活马治了。
之前他们也用了诸多的法子来治理虫灾,最后还不是直接爆发了,还一发不可收拾。
导致后面的灾情扩大,民不聊生。
如果能治好虫灾,接下来就等着恢复蓬城的运作,相信过不久就能够回到当初的蓬城了。
蓝翰卿也带着人一早拜见赵乾。
蓬城的几个属官也在场,场面比昨日还要大。
一双双眼落在进门的这对小夫妻身上,似乎要将他们看出窟窿来。
两人皆是镇定自若的朝几位大人作揖,赵乾有些不耐的摆手,“都什么时候了,别行这些虚礼。现在你可以说说,要如何治虫灾了。”
早一天治理好,蓬城也早一天能恢复如初。
想到恢复之后的场面,赵乾就有些坐不住了。
蓝翰卿和蓝尘不禁摇头。
赵乾显得这么焦急,反而是将底全部亮了出来。
李泽兰见赵乾急,倒也没耽搁。
急了好,只有急了才会更相信她的话。
到时候她谈条件时,才更加的顺利。
赵乾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
正了正身形,他看着李泽兰。
李泽兰也没让赵乾尴尬,道:“民女需要一些东西。”
“你说。”
“东西有些多,担心大家记混了,还请大人借笔墨一用,”李泽兰的话一出,就得了蓝翰卿多瞧一眼。
她并没有说怕对方记错,这话说出来就令人舒服了许多。
赵乾大手一挥:“把本官的笔墨拿出来。”
有府兵马上拿出笔墨送到了李泽兰的面前。
李泽兰写下了好些东西,搭配起来药方不像药方,赵乾疑惑的看着李泽兰,“就要这些?”
“是,就要这些,份量民女都标注好了,还请赵大人尽快准备。”
“就是如此?不需要到现场瞧瞧?”赵乾眉头拧得更紧了,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向蓝翰卿。
蓝翰卿看了眼纸上的那些东西,也是瞧不出什么名头来。
李泽兰也不急。
“赵大人,既然小姑娘笃定此方有效,便按照她的意思办吧。”
蓝翰卿的话落,赵乾就马上让人去准备。
李泽兰看这里也没自己的事了,这些东西,他们一时半会也准备不齐,道:“赵大人,民女还要和家人备些粮,您这儿还需要些时间准备,民女就先退下。待备齐了,民女再过来配药。”
赵乾留着人在这里也没事,摆手让两人离开。
待他们走出去不远,赵乾就忍不住问蓝翰卿:“蓝老先生,您看方才的药方,是不是有些不妥?”
蓝翰卿摇头:“分开时老夫倒是识得,并在一起,便不知这其中作用了。是否有用,等找齐了东西,再将人叫过来就知晓了。”
赵乾看着蓝翰卿冷肃的面容,在心里边暗骂了好几句,面上却讪讪的笑着,“蓝老先生说得是,是本官太过焦急了。蓬城如今这副模样,也不怪本官急切。蓝老先生,您在京都内也是德高望众的大人物,可得替本官想个好法子才是啊。”
蓝翰卿淡然说道:“老夫早已离了京都,退居身后不理事多年。蓝家横生变故,更是身心交瘁,蓬城的灾祸,老夫瞧得也是心焦。心里边也是想要帮一把,却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如今,赵大人还是先试过小姑娘的法子,若是不成,再想其他法子。”
赵乾闻言,又在心里暗骂老东西。
抛出蓝家的名号,进了城后又几番说服他让外面的流民进城,流民得知是蓝家的功劳,对蓝家倒是感激涕零。
蓝家借着他的手再次壮了名声,结果只放话不做事,岂能让赵乾不恼火。
蓝翰卿在边关也有一些关系,还有京都方面,尽管蓝家落泊至此,仍旧说得上几句话。
只要蓝翰卿开口说送信上京,他就是让人跑死百匹马也要呈送到京中。
可这个老家伙却在这里跟他打太极。
蓬城若真的成了边关将士的沙场,他这个县令也就到头了。
此时蓝家的出现,让赵乾看到了一丝希望。
“蓝老先生说得是,”赵乾的声音冷了下来,“本官还有一些事务要忙。”
蓝翰卿知道赵乾生气了,对于他的冷淡也并不恼,顺着话起身告辞出去。
等人走了许久,赵乾才将怒火发出来。
“特娘的,姓蓝的就是在玩我,”赵乾眼神阴鸷了起来。
“赵大人,我们还是要做好另一手准备,若是萧家不能治理好虫灾,还有另一条路走。”胡迟越也烦躁的扒拉着脸,哑声对赵乾说。
赵乾恼火的道:“哪里有路走,现在城里的情况你也不是没看到。府里的粮食快要掏光了,连府兵都养不起,咱们连回老家种田的资格都没有,还能往哪里走。”
胡迟越沉默。
赵乾又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怒得眼目赤红:“太守就是想要将我们撸下去,朝廷那里也有人压着。粮没有,地种不下,连那些疫病也被人流传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真特玛的憋屈!”
屋里不时传来赵乾恼火的骂娘声。
单调得无人回应。
他们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怎么吼叫都不会有人理你。
有人要将这里弄成一座死城,好给边关将士腾出个地方。
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无形的操纵着蓬城,让他们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不,现在的他们连粮食干瘪得比脸还干净。
县衙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
李泽兰和萧烈冶出县衙,顺着路往街道上走,发现还是有些门店大开,只是里面的东西少之又少,街上走动的,全是讨吃的流民。
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走路皆是蹒跚,走不动的就原地坐了下来,两眼无神的望着走过身边的人。
城内存有些余粮的人,也是紧着吃,勉强能活。
“我们去买些成衣吧,我们这一身都穿臭了,”李泽兰从路边这些可怜人身上移开目光,对萧烈冶说道。
萧烈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想说什么,李泽兰突然凑过来。
她突然靠近,萧烈冶来不及避,脑袋撞了下他的胸膛,又迅速退开,像是刚才那一下并没有碰到一样。
萧烈冶只来得及感受到那一撞,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撞得松动了下。
并没有注意到李泽兰退开的动作有多么的灵巧,一点痕迹也没有留。
李泽兰摸了下被撞到的地方,有些麻麻的,有些怪。
“我身上有银子,出来的时候,我身上也带着一些旧首饰!”
说着,李泽兰就往怀里摸去。
见她翻衣襟,萧烈冶忙偏开些视线。
李泽兰从空间里拿出两支金首饰,能常日戴在怀里的东西,不会引人怀疑。
看到李泽兰掏出闪着金芒的首饰,咧开一口白牙在笑,晃得萧烈冶眼晕,他的大手倏地握了上来。
温厚的大手,连她的手和首饰一起握到了手里。
李泽兰睁着明亮的眼,愣愣的看着他。
萧烈冶也被自己的举动弄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