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海东青在上空盘旋,似乎在嗅着下边的气息,寻找着那些黑衣人的踪迹。
“我们先走,”萧烈冶对李泽兰说。
李泽兰也想要快些回青丰村,两人往后退,在侧门策马返回。
此时的青丰村。
大家劳作过后吃饭歇息。
萧仲言在给萧明朗挤掉手掌上的水泡,“先别碰水。”
萧盈盈和萧娉婷用布条包裹着手掌,希望能够缓解一下摩擦的疼痛。
都是第一次劳作的人,一时间有些受不住。
午饭后,大家都坐在屋檐外消食,萧老爷子对萧远深说:“我们萧家也该多建两间屋子。”
“父亲,这时候咱们还是先挤一挤,”萧远深苦笑说:“若是放在繁华之地,以我们的学识还能做个教书先生补补家用,而今身处苦寒之地,唯有一身力气才能活命。面对这苍茫茫一片,咱们就算是有千百计也使不出来。”
萧老爷子又蔫了。
是啊,若没有力气,还真寸步难行。
陈氏回厨房装好水,去看了一眼慕南淮,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又往四周转了圈也没看到人,陈氏当下一惊。
慕南淮不会是跑了吧?
“你们可瞧见慕公子了?”陈氏跑过来,问在消食的一家子。
萧仲言倏地站了起来,往左右望去,“他不在屋里?”
“方才用午饭的时候还在,我去瞅了眼,人就不见了,”陈氏皱眉不悦道:“他不会是走了吧?”
慕南淮的伤势也差不多了,能走能吃,说不定真的走了。
“应该是出门走动了,”萧老爷子道:“阿言,你去附近看看,毕竟是阿冶救回来的人,总该要确认一下。”
对方离开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就是不告而别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萧仲言顺着往外走,萧明朗跑在身后,“大哥,我也要跟着你去看看。”
“你去做什么,脚不酸了?”
“我就是想走走,”萧明朗闷闷的说。
此时的另一边,慕南淮在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周边的气息不对劲,待大家都去消食的时候,他就转到了后面,在青丰村没有人经过的地方,再走进有障碍物遮挡处,眼神慢慢的冷锐下来,寒声道:“出来。”
一道黑影率先从后方走出来,紧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一共十五人,整齐划一的站在他的身后。
慕南淮回头看着这些人,眉头紧拧:“你们来得倒是快。”
为首黑衣人跪下,“少主,属下等来迟,请责罚。”
“是我只身深入风吾,本就没有指望有人来救,不过你们的胆子也是大,敢往这儿来,”慕南淮知道他们肯定是穿过边关进来,“碰到边军了?”
为首的人垂首,“与他们交过了手。”
“现在不是挑起两国战事的时候,”慕南淮指了指自己的伤,说:“另外,我被人救了,答应了对方一个条件。”
“少主答应了那人什么条件?可需要属下等代为还恩?”领首的人问。
慕南淮冷笑,心有不甘的道:“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回去告诉父亲,十年内,我恐怕不能替皇室卖命了。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继承人让他另选。”
“少主!”
十几人皆是震惊的看着慕南淮。
慕南淮烦躁的道:“都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现在的我已不是你们口中的少主了,家族那么多儿子,总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慕南淮讽刺的一笑。
“少主,不管您是死是活,我们都得将您带回去,”领首的人梗着脖子说。
不管慕南淮有什么苦衷,那是他的事,他们只负责将人带回九域。
“滚。”
慕南淮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走了十几步又转身,看着欲要跟上来的人,“不管你们来干什么,别跟着我。”
黑衣人们退后,安静的看着他。
慕南淮又走了回来,在黑衣人眼睛一亮时,伸出了手,“掏出来。”
黑衣人们一脸的疑问。
掏什么?
慕南淮略有些不耐:“银子。”
“……”
黑衣人们默默的将身上银两全掏了出来送到慕南淮手里,慕南淮拿到了银子就赶人:“快滚。”
萧烈冶和李泽兰回到萧家,萧仲言也和萧明朗转了一圈回来。
“慕公子不见了,”萧仲言对萧烈冶说,“午膳后,人就突然不见,可能是跑了。”
萧烈冶俊眉一挑,“他不会跑。”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李泽兰却想到了慕南淮的身份,“以他那身伤走出去,只有被人打的份,可能此时正躲在背后……”哇哇大哭呢。
“谁被人打,什么躲不躲的,说得那么难听,”慕南淮一瘸一拐的回来就听到李泽兰这话,脸不禁一黑。
众人朝他看去。
“你没跑?”萧明朗瞪眼,似乎觉得不合理。
慕南淮挑眉:“我为什么要跑?还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没跑就好,”陈氏挤着笑,“方才没瞧着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既然人回来了,我们也该做事了,”萧老爷子说着就先扛起锄头,带着一家老小继续耕地去。
所有人一走,这儿就只有他们三人。
“你有事瞒着我们?”萧烈冶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说。
慕南淮眼皮一跳,“我身上的事多了去,怎么可能每件都会说清楚。我知道,此后十年,我就是你的奴仆,萧爷尽管差使!”
李泽兰听到他负气的话,嘴角微抽。
萧烈冶淡声道:“我也没兴趣打听你的过去,也没要求你为奴为仆。我只需要你做到一点,莫要做伤害到我家人的事。”
慕南淮斜瞥着他:“你不是在县衙做事,跑回来做什么?”
萧烈冶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对李泽兰道:“我先回县衙。”
李泽兰点头,想到黑衣人的事,提醒了句:“自己小心些。”
“我知道,”萧烈冶策马赶回县衙。
“你也不必担心他,我看他也有不少事瞒着我们,”慕南淮道:“我就有些好奇,他在京都里,都做了些什么?”
李泽兰转身瞅着他半晌,说:“他不问你过去,你却想探他的过去?”
“以后他就是我要效忠的主子,我总得了解一下未来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追随左右。”
“哪怕他是个窝囊废,你不也得报这个恩情?”李泽兰一针见血的说。
慕南淮嘴角抽不动了:“你呢,是不是也有事瞒着?”
“我身上的事多了去,总不能与你细说了,”李泽兰拿他的话噎死了他。
慕南淮眼皮跳动,磨着牙。
李泽兰又突然道:“方才我们回来时碰上了边军,他们在找一伙黑衣人,慕公子知道吗?”
慕南淮的眼眸慢慢的凝结成冰,静静的盯着李泽兰。
“我真怀疑,你根本就不是风吾的人!”
李泽兰突然淡笑了下,那美好的模样却让慕南淮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李泽兰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将马儿拴好,再拿出几包种子,朝着杨村长家走远了。
慕南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按了按眉心,苦笑两声。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遇上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