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听手中冰冷的软剑往她面前逼近了两寸,“你也是荠州太守府的能人异士,用这样的方式接近我们,别有居心,看来也只能杀了你。”
手腕微抖,欲要向李泽兰的脖子横抹过去。
李泽兰两指一并,按在软剑上,后半截几乎是弯曲过耳。
李泽兰像滑溜的泥鳅,不过须臾就已往后撤开一段距离。
温宸白刚伸手拿人,李泽兰已撤到了侧边的墙上,转身就跃入黑暗中。
“别追了,”边听收剑,将温宸白叫住。
“这人很可疑,”温宸白第一次看见有人将师父的招式学得如此纯熟,运用自如。
“在恪城,我们才是最可疑,立即离开这儿。”边听他已经听见又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连忙催促温宸白离开。
温宸白与边听选了另一条道离开。
“你到底在太守府做了什么,”边听问。
“我假扮了太守府幕僚,当场击杀荠州太守。”
温宸白的话语很平静,却充满了无尽的戾气。
边听也不问温宸白前后缘由,他只是过来将人安全带离。
不过,能够将荠州太守击杀,温宸白手底的功夫见长了。
李泽兰看见他们朝着城外方向离开,这才卸了身上的装容,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荠州太守死了。
消息还是捂不住外泄了。
昨夜全城的搜捕并没有捉到凶徒。
此事不仅在恪城掀起轩然大波,其他城的官员听闻此消息,皆是震惊无比。
荠州太守府内能人异士不少,太守身边的高手更不计其数,有人怀疑这是假消息,还特地派人前往恪城,以吊言的名义进太守府探实情。
李泽兰在城内买下了一座深宅,在这座宅子里藏了一些金物和粮食,本想要到人牙子那里找些人回来,眼下恪城内有些乱,她就久待了。
一路出去,城门紧守,女人只扫一眼就让进出,男人则是上上下下搜了个遍,还要再仔细确认两遍才肯让过。
太守在时,恪城这里的进出就十分的严格,倒也没有几个人进出。
李泽兰是女子装扮,只因相貌的原因被多瞧了好几眼。
顺利的出城后,李泽兰就寻了个地方将黑马放出来,然后策马返回蓬城。
又是几天的快马加鞭的赶,快到蓬城时,李泽兰就在空间里取了好些果苗出来,全部挂在马背上,又多牵了匹马出来,手指头大小的果苗全部挂满了马背,上边还叠了好几层。
李泽兰刚进城门,迎面就看到策马来的俊美男子,马还未停下就从背上跃下,动作俊极了!
爱美人皆有之。
李泽兰起初就觉得这人相貌是下饭的良剂,时常多瞧几眼。
只是朝她快步过来的美男似乎一脸不悦的瞪着她,“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听说你一人出城,我……”
他怎么样,没说出来。
因为那种感觉,就跟人拿刀戳他心脏一样。
李泽兰这才看见他身后集结了不少人,显然是准备出城寻她。
“我出城找果苗,这事我和家里提过。”
“家里说你与官府的人出城,结果呢,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萧烈冶沉沉的盯着她,真想将人扯下来打一顿屁股,她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人出城。
城外碰上了危险怎么办。
刚回城就得知她一人在外几天了,吓得他心脏停止跳动。
家里还以为她真的与官府的人出城,他没和家里说官府根本就没有出人跟随。
李泽兰看到萧烈冶要怒不怒的将一张俊脸挤得有些扭曲,不由撇开了目光:“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其他人。”
“你想要赢我,没必要拿自己冒险,”萧烈冶倏然走到她的身边,仰着深邃的眸光盯着她:“有没有哪受伤,下来,让我看看。”
后面的语气不算得多好,可这其中的无奈和关心却很明显。
李泽兰指了指自己:“我自己就是大夫,受不了伤。”
“大夫不也是人吗?你的皮肉是多厚,能够刀剑不入?”萧烈冶想要握过她的手,又收住了,转身对身后的官兵一摆手,让他们都散了。
要是李泽兰回来晚一步,他们就出发了。
“我真没事,还找到了不少好果苗,”李泽兰指了指两匹马挂着的果苗,“这些果苗种植下去收成肯定不错,很快蓬城就能自给自足了。”
李泽兰将这里打造好,等将阿娘接来时,她喜欢这里就舍不得走了。
萧烈冶沉着俊脸:“就为了几株果苗,你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没有想过拿自己的命换果苗,”李泽兰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带着人出去那才麻烦,“既然能独身出城,就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靠你那一身医术?”
“我会毒攻。”
萧烈冶一愣,忽然想起王旭珩的惨状。
毒攻虽可怕,可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样的能耐靠近别人。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距离拉开,她的毒就是虚的。
若是碰上数名高手,她反应再如敏捷,也不如别人快。
在你使毒前,对方就先取你命。
萧烈冶深吸了口气,道:“先回家,我并未向家里提及你一人出城的事,回去后莫说错了。”
李泽兰点头:“我知道。”
看李泽兰一副不知怕的样子,萧烈冶真想让她长长记性。八壹中文網
到底还是将她马背上的果苗全部卸到他那边,两人一路往回走。
“我们这次出去收获颇丰,带回来的东西也足够解解燃眉之急,再加上你这些果苗,想必不用多久,蓬城就会变了个样,”萧烈冶以前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是和李泽兰走在一起,总是想要说上几句,哪怕是一些废话也想要拿出来扯一扯。
李泽兰知道他们往青州边界狩猎,只有青州那边的猎物才多样。
不似他们来的方向,只有恶狼之类的凶猛猎物。
李泽兰抬头看了眼盘旋过头顶的海东青,问萧烈冶:“你们这次去得远,可有与人有冲突。”
听闻李泽兰关心的话语,萧烈冶薄唇微勾,“我们有自保能力,不需要担心。”
李泽兰并不担心萧烈冶,只是担心他们惹了青州的靖陵王,会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蓬城带来麻烦。
靖陵王是睚眦必报的人,哪怕你让他看着不顺眼,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来弄你。
李泽兰刚进村就看到有人赶猪崽,一地欢快声,李泽兰看愣了眼。
“这是?”
萧烈冶微微倾身,狭长的眼尾处染了三分笑意,衬得他眉目格外冶艳!
“是野猪崽,还有不少兔子。”
李泽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小孩们都跑草地上捉兔子,场面看上去欢乐又热闹。
“不仅是青丰村,我们带回来的猎物,两镇五村都有分发下去,以后我们自己养自己吃!”
李泽兰扭头看着俊容带笑的萧烈冶,微微眨了下眼。
“运这些活物回来不容易吧,”还是在青州地界。
萧烈冶却是一脸轻松的说:“并不是什么难办的小事。”
虽然过程有几次和青州那边起过冲突,但这些东西还是被运回了蓬城。
李泽兰知道情况,所以并不像他嘴里所说的那样轻松。
也难为他们能想到这个办法充实蓬城的畜养问题。
虫灾治过后,即使是冬季,也有不少的草芽冒出了地面,兔子就在外面的平地上找草吃。
有些人还直接到山脚扯一些青草出来喂兔。
李泽兰和萧烈冶一起将果苗送到了杨村长那里去,让他集合青丰村的人种果树。
杨村长接二连三的接到两人的大礼,脸都笑褶皱了,“你们小夫妻俩是蓬城真正的大恩人!没有你们,我们蓬城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我替蓬城谢过你们了!你们需要什么,以后尽管向我提!”
杨村长有些年纪了,以前做事总是力不从心,自从李泽兰和萧烈冶一次又一次给他们惊喜后,他们这些人也是干劲十足!
“上次杨村长给我的已足够了,”李泽兰是指那块地。
“那不算,就是一块地,你们做的这些,可不仅仅是一块地那么简单!”杨村长笑着摆手,看向萧烈冶,说:“虽然你们什么也没提,但属于你们的我这儿也会向上边的亭长汇报,你们在蓬城的功劳不会被抹灭。好了,你们也不必多说,这次也真是太辛苦你们了,果树的由来我会向大家解释,村里也会记得清清楚楚,种果树的活,就交给大家,你们回去安心的歇息!”
果苗全部卸下后,他们也朝家里走。
看到院子里摆放着的猎肉,李泽兰才知道他们不仅仅运送活物回来,还带了不少猎到的肉!
每家每户都会分发一些,虽然只够吃一餐,却让大家十分满足了。
因为这次萧烈冶收获颇丰,青丰村的男人们就纷纷要向萧烈冶学武,学打猎,等有机会了,再跟萧烈冶一起出门狩猎。
哪怕是萧仲言这个文弱书生看到了这些肉,还有家里这些活物,心也动了。
他想了很久,这个时候再弃文从武,或许会是条更好的出路。
他们这些人在京都城里娇生惯养,遇上流放逃荒,短处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只是这些想法,他一直憋着没说。
他们萧家除了萧烈冶,世世代代都是崇文者。
“阿兰,你跟着大家出去,有没有遇着危险?阿冶一回来,就是一身伤,”谭氏忍不住数落萧烈冶,“他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以前也是,为了习武,常常将自己弄得一身伤。哪天没伤,我们还觉得奇怪呢。”
因为痴于武,萧烈冶都要走火入魔了。
李泽兰知道萧烈冶除了天赋之外,背后付出的汗水也并不少。
萧烈冶被李泽兰静静这么一瞧,心里边有些痒,又有些不自在的朝谭氏看去,“母亲,我这些都是些擦伤,不碍事。”
“血染了一身,还不碍事?”
“那是猎物的血,”萧烈冶颇为无奈的打断谭氏的话,“母亲,我先去找爷爷说几句话。”
说着就去找萧老爷子。
谭氏就忙问李泽兰出去后的事,李泽兰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些,隐瞒了自己进恪城的事。
“他们刚从山里回来,这几天也烧了不少炭,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之后就不要再出去了。这是咱们在外面过的第一个年,大家都得整整齐齐的在家里守年!”谭氏将跟萧烈冶说过的话又跟李泽兰说了一遍。
李泽兰点了点头,“后边也没什么事了。”
蓬城冬季没有雪下,只是风寒了不少,在这一块地方,还是属于偏暖的位置。
蓬城内的青草还没有入春就开始长芽,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原貌。
慕南淮扯了扯袖子,往李泽兰那边看了一眼。
他的人被毒倒,他知道是李泽兰干的好事。
慕南淮怀疑这对夫妻都对萧家人说谎了。
李泽兰恐怕不仅仅是单纯的出城找果苗,萧烈冶在听到李泽兰跟官府的人离开时的表情就出卖了真实情况。
既然小夫妻俩都没说什么,他这个外人就不多事了。
接下来的两天,杨村长就组织着大家到山脚边种果树!
萧家的人也加入其中,村里的人几乎都集中在山脚处了,热热闹闹的,像是在过年!
萧烈冶吃过午饭,就急着去县衙。
江连月带着人退出了城,往边关的方向避让,但没有离开蓬城的范围。
萧烈冶进县衙的门就看到那位周大人笑眯眯的与赵乾说话,另一边站着的是蓝翰卿。
不知道是收到了谁的信,周大人对蓬城官员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
“阿冶你来了,我们这里正有件事让你去做,”赵乾笑着朝萧烈冶招了招手。
萧烈冶疑惑的上前,抱拳:“大人。”
“京都那里来了信……”
赵乾笑着刚开口,外边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人,奔到赵乾的面前,脸色发沉的左右望了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赵乾一看就是出事了,眉头拧作一团。
“都是自己人,说吧,出了什么事。”
周大人听到这句“自己人”的话,眼神微动。
萧烈冶看着汇报的人,眼皮一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是恪城的人来了,说是太守府的府兵以及一些江湖术士……”那些根本就不像是府兵,反而像是暗卫!
所有人都惊讶异常。
“姚太守派来的人?”赵乾脸色猛然下沉,“可有说是何事?”
“是追捕凶徒,说有凶徒朝着蓬城这个方向来了,需要我们配合。大人,您还是赶紧出去瞧瞧吧,他们冲进了城,也不管不顾的在外面搜捕。”
不等他们出去,就听见街上传来的吵闹声。
县衙内的人,全部奔了出去。
街上,一支黑压压的恪城府兵分散出去,见人就捉过来对照画像。
萧烈冶顺着那画像看去,没有脸,只有一道身形。
恪城肯定是出大事了!
赵乾看到恪城的府兵冲进来就乱来,气得面容略有些扭曲,却不得不强忍着,挤着一脸的笑上前去,准备询问一下情况。
为首的那人转过马,居高临下的望向赵乾等人,眼神像剑一样锐利的落在萧烈冶的身上,将属下手中的画像接过来对照了一番,随后他冷冷的指向萧烈冶:“你是何人?将人带过来再仔细瞧瞧。”
为首的人一开口,身边的人就马上站出来,朝萧烈冶大步走过去,气势凶狠!
赵乾等人皆是绷紧了身躯,心在打鼓,想着不会是萧烈冶在外面得罪了谁,引得这些人前来找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