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嵘的尸体运回去摆在王旭珩的面前,赵乾等人都聚集在外边,面对脸色发沉的王旭珩。
江连月抱着两手,站在后面,冷漠的看着蓝家的人出来掺和。
这事,确实是得由蓝家这边出手更合适。
江连月忍着心头的不爽快,冷眼旁观。
以他的身份,也委实不宜过于掺和此事。
“赵大人,你们敢说昨夜发生的事,真与你们蓬城无关吗。”
听到蓬城的说辞,王旭珩胸腔满是愤怒。
只是有周嵘随行的人作证,周嵘也确实是被葛云锋的人杀死的。
但面上不能承认。
周嵘死了,也要拉蓬城下水。
赵乾一脸悲痛道:“周大人的死我们蓬城确实是有责任,是我们蓬城没有保护好周大人。王五公子也知道,昨夜我们蓬城所有人都被压制在城中,若不是蓝老先生出面,我们恐怕连周大人的尸首也收不回来。葛大人这一次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周大人。”
萧烈冶勾了勾唇,赵乾这戏做得足!
“你……”王旭珩听赵乾句句里都在撇清关系,将矛头指向恪城,他就算是想要强行将罪责加到蓬城身上,也过于生硬了。
“王五公子,”萧烈冶冷声道:“只要我们蓬城和王家的人合力,必能在恪城手中讨回公道。”
王旭珩脸色发黑。
谁要给周嵘讨公道,周嵘死就死了,正好利用起来坑蓬城一把。
王旭珩还没忘记自己来蓬城的目的。
蓝翰卿附和着点头,“王五公子,萧武教说得没错,周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恪城不问青红皂白的杀了朝廷命官,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必是要追究恪城责任。”
周嵘带来的人还有几人生还,听到蓝翰卿的话,瞬间看向王旭珩。
王旭珩脸上的皮肉抽搐得厉害。
这群人想要将责任推给王家,还要王家出面挡住恪城,不,这是一箭三雕的做法。
让他出面为周嵘讨公道,一能卸掉王家进入蓬城的势力,二能将所有的麻烦抛给王家,三能挡恪城和探究恪城的情况。
简直就是一举三得的好计。
而面对周嵘遗留下来的这些人,王旭珩若是拒绝了,必然也会有麻烦烧上身。
他们是想让他跟恪城死磕到底,最好是两败俱伤。
轻飘飘的就将所有的麻烦推到他身上,而他还不能拒绝。
“我们王家损失重大,就算是要讨这个公道,也必须得我们王家众人养精蓄锐,才能进恪城与太守府对峙,”王旭珩面对这些压力,只能找由头先避开。
萧烈冶暗自冷笑,避得了一时,可避不了一世,“我们蓬城武力虚弱,但若能帮得上王五公子的地方,还请王五公子尽管开口。”
王旭珩脸更黑了,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那就多谢萧武教了。”
“既然大家都在蓬城,那就是蓬城的一份子,王五公子客气了。”
王旭珩看到萧烈冶这张脸就想要揍人,阴恻恻的想,谁与你萧烈冶是蓬城一份子,蓬城以后是他王家的囊中物!
王旭珩压下心底的火气,下令让人带上周嵘的尸首一起离开。
江连月见状,也是一言不发的带人走了。
蓝翰卿和蓝尘回头找人,只见江连月远去的背影。
萧烈冶也只是与赵乾说几句话,与慕南淮三人回青丰村。
慕南淮到了村口,开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回。”
萧烈冶点头,他知道慕南淮是要去遣散暗处随行的人。
李泽兰就在院子里拎着只贪吃的兔子摸肚皮,听到脚步声,从围栏往外看,萧烈冶高大的身影就入了她的眼。
萧烈冶从她的脸看到她手中挣扎不开的灰兔上,“想吃兔肉?”
李泽兰将手里的兔子松开,兔子蹦跳几下就去远了。
“都解决了?”
萧仲言跟着一边回道:“蓝家那里愿意配合,不过蓝老先生提了句让阿冶做他学生的话。”
李泽兰看了萧烈冶一眼,说:“蓝老先生看人的眼光很高。”
这是变相的夸萧烈冶了。
萧烈冶被夸得飘飘然,但他绝对不是那种自傲自满的人,就是觉得话从李泽兰的嘴里出来,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飘了起来。
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蓝家那里,我们已经拒绝了,”萧老爷子知道萧烈冶根本就无心做蓝家的弟子。
由他这个做长辈的再次拒绝,会更有分寸,蓝家也会彻底死了这条心。
地里干活的人回来了,他们纷纷围了上来。
萧烈冶趁着这机会,让李泽兰随他去一趟。
李泽兰跟着萧烈冶进屋,看了眼摆在屋里的三张床,视线落在萧烈冶的腰背上,脑海里不禁闪过一具极有爆发力的精悍身躯。
李泽兰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画面给吓到了,忙敛神静心。
萧烈冶翻出那个盒子,回头看到李泽兰眼神闪烁,白皙的脸蛋上还有些晕红,皱了眉:“怎么,可是身子不适?”
说罢就要伸手过来探她的脑袋温度。
李泽兰不自在的往后避了避:“没事,就是觉得这里边有些热。”
“热?”萧烈冶狐疑,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有些凉寒,怎么会热?
“嗯,穿得有些多,”李泽兰的手往衣襟处扯去,刚做了这个动作马上又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萧烈冶的视线已经避开了她的动作,清咳了声:“这盒子是上回在外边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手中拿到的,放在身边多日也不见有异,瞧着这里边的东西不错,你就收着吧。”
萧烈冶特地留在身边一段时间,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发现是自己多心了,这东西就是正经的珠串。
李泽兰看到这盒子,愣住了。
是神算子的东西!
李泽兰心中诧异的暗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方向,所以连带着萧烈冶与自己身边人的轨迹也一并改变了吗?
她不记得萧烈冶与神算子魏老相识。
神算子又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萧烈冶?
带着这种疑惑,李泽兰打开了盒子,“道珠!”
李泽兰惊呼出声。
“你认识这串珠子?”李泽兰的反应被萧烈冶捕捉住,回想那个老头的话,俊眉拧作一团,难道李泽兰真和老头认识?
李泽兰收紧了手:“曾经一些文献见过画像。”
萧烈冶没多问,“瞧着很适合你,没有危险,戴着吧。”
李泽兰心说,这道珠可是避邪之物,算是神算子手中的吉祥物件。
……
夜深人静时,大家都睡得很安稳,唯独李泽兰冒着一身冷汗,神情难受。
之前看见的模糊画面,今夜在她梦里,显得格外真实。
她被无情的拖行,耳边传来男人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那个人的唐刀很清楚的入了她的眼,视线顺着那件玄色绣着金丝边的袍角往上,高大的身量极具压迫力的立在众人面前。
那些拖着她一路调笑走的男人们正像筛子一样瑟瑟发抖,嘴里说着讨好的话。
李泽兰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俊美无俦的脸容上染满了冰冷的戾气,寒潭般的黑眸里倒影着她满身的狼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虚弱之极的自己。
泛过流光的眼瞳里,冷漠中透着睥睨之态,宛若神祗般来到她的面前。
“萧大人,这个女人您若是喜欢,我们就献个丑,送给您了!”身后一个恶徒很是谄媚的拿李泽兰献了出去!
李泽兰看清楚,看着自己的这个人,正是几年后变得更成熟稳重的萧烈冶时,感受到了来自精神上的震憾!
萧烈冶的声音缓而冷:“杀。”
李泽兰在听到这个“杀”字时,脸上,身上,全是那些恶徒的鲜血,她浑身僵硬,发不出声音。
寂静中,有人上前来问萧烈冶:“主子,这个女人可要留?”
“方才听他们说,你是李家的那个庶女。”萧烈冶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的问来。
梦中的李泽兰僵硬的点了点头,她已被折磨得虚弱不已,这时候已是强撑着面对这个随时会杀掉自己的恶魔。
萧烈冶冰冷的唇刚开启,李泽兰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耳朵也嗡嗡的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自己晕过去时拼命的抓紧了一片袍角。
死也不松手!
睁开眼,李泽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山洞处,身边篝火噼里啪啦作响。
外面守着一众人,而身边的人让李泽兰吓得往边上瑟缩,防备心很明显。
萧烈冶俊美的五官在火光下,竟显得几分温和,但他的眼睛,却像无情的恶魔一样,没有任何温度的注视着她。
“可以松开了。”
李泽兰猛然发现自己正紧抓着他的衣袍角,快速的松开了手。
梦中,李泽兰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一直拖着受伤的身体,满步蹒跚的跟在身后。
在她醒来后,萧烈冶就带着人走了。
李泽兰知道如果自己不抓住这个人的话,自己很难生存下去,没了那些人,还会有别的人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没办法在这样艰险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她必须跟上去!
黑暗里,李泽兰忍着全身的剧痛,脚下一个踉跄,人跟着兜头就往长长的斜坡滚下去。
现实中的李泽兰也猛地坐了起来,身上全是泛凉的虚汗。
李泽兰伸手摸了下额头,全是冷汗。
她什么时候和萧烈冶见过面?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李泽兰醒来后,满腹的疑问。
撑着额头,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极度的混乱中。
心口闷堵得难受。
她忘记了自己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
李泽兰整理一番就推门而出,不巧的是,萧烈冶刚要举起手敲她的门,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