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瞬息间。
李泽兰从里面站出一步。
柳河宴看清是李泽兰的脸,瞬间撤手,同时喊道:“师兄,住手。”
青年挥出的毒跟着柳河宴的动作往后撤开。
李泽兰就站着没动,像是没意识到刚才有多么危险一样。
柳河宴后撤的动作过猛,撞到了墙边,等回神来看李泽兰,见她神情自若,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
柳河宴沉着俊脸,问李泽兰。
李泽兰看向一边的谢长明,如果刚才没撤快些,自己或许还真的会被毒倒。
“她是何人?”
谢长明俊朗的脸上写满了警惕。
柳河宴说:“是路遇的流民。”
李泽兰不动声色的打量两人,能从刚才动手的情况来看,柳河宴身上有不少新旧伤。
谢长明和她一样,专研过医术。
门下,也就她和三师兄所学的相似。
都是医武双修。
柳河宴又问李泽兰:“你怎么会在这?那一家人也在仪城?”
李泽兰这才开口说道:“外面发生了点事,进城办点小事。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你一直在青州?”
“那你可得小心点,青州可不比荠州好多少。”
见识过青州的内部情况,柳河宴对青州也喜欢不起来。
李泽兰点头:“多谢提点。”
“我一直有些好奇,那天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李泽兰看着柳河宴微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柳河宴微微眯眼:“果然是你救了我,那个恩情,我记下了。”
李泽兰指向那伙人离开的方向:“你还是先想着怎么应付那些人吧,我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风吾国的,倒偏向漠北那边,而你的长相也不像是漠北国的人。”
柳河宴俊眉皱紧,语气隐含警告,“你说得太多了。”
谢长明的目光在李泽兰的身上打转:“你不像是普通的流民。”
谢长明警惕的站到柳河宴的身前。
李泽兰当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说:“我当然不是普通的流民,现在的我,早已脱离了流民的行列。”
“三师兄,我们还是先走,这儿不安全。”
柳河宴知道自己是李泽兰所救,记在心中,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报答。
谢长明点头。
“你们落脚点在哪?我先送你回去,”既然是救命恩人,柳河宴有必要将人安全送回去。
李泽兰指了指外面,“蓬城。”
柳河宴更是皱眉:“你在蓬城落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打探点消息,现在消息打探到了,准备回城,”李泽兰很诚实的说道。
谢长明不由又将视线落在李泽兰的身上。
怎么听李泽兰话一出口,他就下意识的产生一种她在逗人玩的感觉?
“你的胆子不小啊,敢进仪城打探消息,大半夜躲在这里不动。”
柳河宴也对李泽兰的话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怀疑。
谢长明道:“既然是救你的人,那就带着一起出去。将人安全送达后,你必须跟我回去。”
“三师兄,这时候就不能不要提这个?”
“少废话,”谢长明看他一眼:“你要是想要尝试几天被虫啃噬的滋味就反抗看看。”
柳河宴:“……”
他好想骂人。
“你过来,”谢长明对李泽兰招了下手。
那模样就像是诱拐一样,看得柳河宴一愣,正想要提醒三师兄,这女人成亲了,却见谢长明一把勾住李泽兰的腰身,带着往上掠去。
李泽兰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上了城墙。
柳河宴骂了一句,赶紧跟上去。
和李泽兰一样,谢长明手里拿着倒勾,用劲气扎进光滑的墙面,借着这微弱的支撑,谢长明带着人往上层层跃去,然后几经冒险的避开城头巡视的人。
等他们重新下了城墙,李泽兰就听见有不少压低的声音寻了过来。
柳河宴和谢长明正准备摸上去将人杀掉,李泽兰忙出声:“是我这边的人寻了过来。”
“我们走。”
谢长明闻言就和柳河宴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隐没在暗夜里。
几个人寻了过来,看到李泽兰从前面出来,暗自松了口气:“李大夫,陈大人他们往后撤了,我们得马上走。”
李泽兰跟他们走。
回到原来的位置,陈浮白他们已经在等她了。
“李大夫,你可无碍?”
“我没事,”李泽兰环视一圈,“陈大人,大家都还顺利吧。”
陈浮白点头道:“大家都做得很好,没有造成任何的动静。只是本官担心接下来青州那里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陈大人,我们既无退路,做到这份上,也是给青州一个警告。只要靖陵王不是傻子,就能从中品出一些意味,”蓬城不是他所想像中那样好欺负。
经此一出,靖陵王想要再出手,也得掂量着了。
而且。
他们使出的毒药,青州的这些兵也会心中惶恐,担心是不是中了毒就无可解了。
李泽兰还是用酸软十二时辰的药。
在这十二时辰里,足够让青州自己好好反醒,心中忌惮了。
只要有这份忌惮在,士气低落,靖陵王也没有办法再来一次进攻了。
威慑做到了,就不怕靖陵王不肯好好的跟他们蓬城谈。
果如李泽兰所说的那样,第二天出城的官吏,发现万人的队伍全部被放倒,没有一个站得起来,吓得慌忙返回城内,给靖陵王送消息。
下午。
消息入靖陵王府。
靖陵王拿到消息,那张老脸铁青得扭曲了。
“啪!”
靖陵王重重的将送达到手中消息拍在案上,一脸阴鸷,咬牙切齿道:“蓬城竟然敢……”
靖陵王妃哭得眼眶通红,“王爷,遂儿还在他们蓬城手中,一定要救遂儿啊。”
靖陵王捏着双拳,咬着牙道:“蓬城竟然敢这么做,那就不要怪本王将事做绝了。”
“王爷,”靖陵王妃有些害怕的道:“您不能放弃了遂儿啊。”
“把王妃扶下去,”靖陵王大手一挥,让站在边上的嬷嬷搀扶靖陵王妃下去。
“王爷,您不能不管遂儿。”
靖陵王冷着脸没说话。
靖陵王妃被带下去后,靖陵王立即出发茂城,他倒要看看进了蓬城的蓝家想要什么。
蓬城能给蓝家的,他靖陵王也能。
只要蓝家归顺于他。
李泽兰他们在原地等待,却没有等到任何的消息和动静。
仪城内,像是没事发生一样,只是派了大夫出来检查中毒的人。
如果不是什么大碍的毒,他们可以等。
“陈大人,我们送信进仪城。”
“送什么信?”陈浮白心一跳,心说李泽兰又要搞什么鬼。
李泽兰道:“就说他们中的毒,需要解药。”
“李大夫给的毒药不是十二时辰能解?”陈浮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李泽兰:“李大夫,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不会是骗了他们吧。
“陈大人放心吧,那药确实是十二时辰能解。不过是说几句话,扰乱了他们的心神罢了。”
“这消息如何送。”
“以箭送进城,”李泽兰道:“找个箭术好的,送进去。”
陈浮白马上让人备行军的笔墨,由李泽兰书写,送到了箭术极好的手中。
站在高处,往城墙外射去。
城外的人发现羽箭,立即拔起来,将绑在上面的纸条扯了下来,送到官吏的手中。
看着仪城城门大开,有人匆匆往里跑,蓬城的人都往后缩去。
接下来,他们就等着了。
另一边。
蓝翰卿他们向庞大人提了蓬城的交换条件,脸色如菜。
“蓬城要得太过了,”庞大人回到城内,大发雷霆的说道。
茂城的官员没有吭声。
庞大人看了一圈,心中也颇为恼怒,这群人就是怕担责任,一个也不敢站出来出主意。
庞大人咬了咬牙,散了茂城的官员,派自己人回靖陵王府将这儿的情况报给靖陵王。
再等靖陵王做决定。
蓬城手里捏着世子的命,不能硬来。
他们这一等,就是第二天傍晚。
靖陵王亲自来,庞大人吓得连忙出去迎接。
靖陵王已接到了送到半路的消息,下了马车,脸色铁青的道:“蓝翰卿就在城外?”
“是,”庞大人点头:“王爷,他们狮子大开口,想要粮和银又想要我们青州的承诺。”
能提的条件,蓬城都提了。
那样子是想要掏空他们青州的底,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
……
李泽兰摸了摸发痒的鼻子,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雨来,陈大人,我们还要往后撤,到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再停。”
陈浮白也看到了,天边开始泛起乌云,风向也不对劲。
“这里怎么办。”
“我带几个人留在这儿守着,”李泽兰说。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留在这里,”让他们这些男人情何以堪。
“我们蓝家的人留下,我们有武傍身,即使是下了雨也能顶得住,”又是之前那个蓝家子弟开口说话。
“这……”陈浮白在犹豫。
这样会不会说他们欺负蓝家的人?毕竟蓝翰卿现在在蓬城的地位也不低,要是传到蓝翰卿那里,陈浮白担心自己会被指责。
李泽兰道:“陈大人,既然如此,那就让蓝家也出份力吧。”
“好,”陈浮白一咬牙:“我们后撤。”
李泽兰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眼,并没有发现柳河宴和谢长明的身影。
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隐蔽在远处的两人,将蓬城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
“你的这个救命恩人,看着不简单呐。”
“若是简单了,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救我吗?总之,我欠她一条命,以后再寻机会还。”
“你打算如何还?以身相许?”谢长明扫了他一眼:“你自己麻烦一身,别人救了你,不是让你去祸害她。”
柳河宴嘴角抽动了几下:“师兄,她成亲了,我就算是许,也只能做她的侧室了。”
谢长明挑了挑眉:“你倒不如说小妾更恰当些。”
柳河宴:“……”
“其实你去做妾,我们和师父也不会介意。”
柳河宴:“……”
要做妾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你们当然不会介意!
不对!
他一大男人做什么妾!
呸!
被绕进去了。
“既然是这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人追过来了连累蓬城。报不了恩,反而害了你的恩人,你就罪过了。”谢长明神色一肃,看向另一边,“我们绕过去。”
柳河宴突然觉得心累。
又要绕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