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三小姐怎么会出现在京都城?”戏谑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捉摸不定的冷意。
李泽兰盯着王闻亭面容上扬起的笑,再听他的话,便知对方还认得自己,而且记忆深刻。
李泽兰不动声色的朝王闻亭微微一揖:“这位公子,是否认错了人。”
王闻亭笑容更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眸光也凌厉三分,“听我那不争气的五弟说了你的事,我还不敢相信,今日偶然间在这儿见到李三小姐,果如他所述那般,变化极大!”
后一句,一字一句的吐出来。
步伐也跟着靠近了。
李泽兰清凌凌的看着他:“原来是王五公子的长兄,王大公子。”
王闻亭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我未曾报家门,你倒是先将关系给捋顺了。”
王闻亭的视线往她的身后看去,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
李泽兰挑了挑眉:“王大公子,我并非愚蠢之人。”
稍微提点一下,还是能捋得顺。
王闻亭却没接她这话,突然道:“李三小姐,不,应该叫萧二少夫人了。萧二少夫人回京都,身侧却没有跟随半个萧家人,真是稀奇了。”
“萧家被皇上勒令困在荠州,王大公子难道不清楚?”李泽兰知道这个王闻亭看似有几分不羁,心机却不少。
“正是清楚,所以才对萧二少夫人出现在京都,很是好奇。难不成,萧家要跟着别人一起反了朝廷?”王闻亭笑里带着一些阴险。
李泽兰知道此人不是那么容易应付过去的,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见寻过来的王家随从。
那随从看到王闻亭与一陌生女子站在一起,马上往后退几步,打算等王闻亭办完事再过去。
王闻亭却从李泽兰的身上收起目光,转身:“发生了什么事。”
随从看了李泽兰一眼。
“无妨,说吧,”王闻亭没避着李泽兰。
“是大人那边派了人过来,让您立即回府,是关于蓬城的事宜。”
李泽兰眯了下眼。
江连月回朝,有不少人盯着。
此时江连月也应该还在宫里接受皇帝的接见,如果顺利的话,也该接封赏了。
但李泽兰清楚,封赏宴必然不会顺利。
李泽兰此时也没办法帮江连月,这前期,也只能靠他自己的运气。
江连月没有在边关出事,李泽兰担心因为自己的介入,会产生蝴蝶效应,将他所遇的劫改在京都,而非边关。
王闻亭嘴角一勾,看向李泽兰:“萧二少夫人也是从蓬城回来的,关于萧家在蓬城做的一切,想必陛下会很感兴趣。”
李泽兰眯了眯黑眸。
走出两步的王闻亭又突然回头,笑看李泽兰:“对了,昨日王家的人看到了李府的祝姨娘。”
李泽兰的瞳眸微缩。
李泽兰快一步的转到了前面,拦住了王闻亭的去路。
王闻亭脸上的笑更浓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祝氏和我们王家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旭珩呢,既然盯上了我,那我的姨娘就会被算在其中。王大公子是王五公子的兄长,难道就没有想过在背后帮他一把?”李泽兰的眸光清冷,语气低沉夹冰。
女子的眼睛很透亮,明亮之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冷冽。
李泽兰长得极为清绝,那股子的气质更衬得她这个人,比皎月还要耀眼。
王闻亭稀奇的看着她,与印象中的那个人对比了一下,发现眼前的女子就像是另外一个人般。
“我那愚蠢的弟弟,被你耍得团团转,倒也不冤。你这眼神,可不像是蠢货该有的。”王闻亭语调里若有若无的藏着股狠劲,“蓬城的事就是被你给坏了,萧二在蓬城重新开始,也是令我们没想到的。他们萧家放任你一个人进都城,实在不明智。又或者,你被他们放弃了?”
“我阿娘在哪。”
李泽兰没有与他纠缠在一个问题上,直接的冷声问。
王闻亭勾唇,目光从李泽兰的脸上扫过:“萧二少夫人若真有阿珩说的那样聪明,那就自己将祝氏找出来。你可要快些了,再慢一步,说不定对方已经要了祝氏的命。”
说完,绕过李泽兰的面前,迈步远去。
李泽兰立在原地,眼神冰冷。
不是王家的人所为,那么就说明,阿娘还在寺内!
李涉从另一边转了出来,神色不明。
“阿兰,可有发现。”
“有一处发现,”李泽兰点了点头,“阿娘恐怕还在寺内,父亲可知寺内有别的出路?”
“安卢寺的修建是在几十年前,图纸怕也烂掉了,也无人知晓安卢寺有没有暗道。”李涉的官职带着点特殊性,但也不可能迅速的掌握几十年修建的寺庙。
李泽兰沉声道:“翻了这安卢寺。”
那铿锵有力的话语,让李涉不由一震。
倏地看向李泽兰,眼神里有些探究。
李涉点头同意了。
父女俩一直等到了入夜。
李泽兰看着一波波的香客离开,目光一刻不离安卢寺的周围。
李涉看着冷静之极的李泽兰,心里那种古怪更浓了。
“人已经围住了安卢寺,为父从前面探进去,你留在此地莫要乱动,”李涉交代了一声就带着人摸索着进去。
李泽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后,转身就绕过后面去。
安卢寺很安静。
和尚们都回室内歇息了。
李泽兰站在暗处,看到有人从寺内的侧门出来,离得远,影子是黑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和尚,定眼一瞧。
竟是个带发的身影。
他出来时的动作很警惕。
李泽兰眯了下眼眸。
有问题!
那人的动作很利索,出来就往后面的林间快步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李泽兰从上方掠过,避开了沙沙作响的树梢,点着足,施展轻功掠到了那人的身后。
在树林后面,一块覆上泥土的地下盖子被掀了起来。
李泽兰看见那人左右扫视,然后又将盖子盖了回去,那泥沙又覆了回去。
藏身可真有一套!
难怪他们搜不到半点的痕迹。
李泽兰掠下来,掀起了盖子,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阶梯。
迅速的钻了进去,然后摸索着往下走。
渐渐的,看见了前面的光。
……
祝青容已经被关在这里快两天了。
坐在外面的人,已然一脸不耐烦的盯着从容淡定的祝青容。
“你再嘴硬,也总会有开口的一天。你那个女儿,越看越不像李涉了,倒像是特意养出来的。”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已经失了全部的耐心,站了起来,冷不防的对祝青容说了句。
祝青容倏地抬眸,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着她冷笑。
“你就这么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就不怕风吾的人对你出手?”祝青容尽量的让自己冷静。
中年男人又是一声冷笑,“如果他们相信你的话,风吾也有那样的本事,我并不介意有些事提前发生了。”
祝青容抿紧了唇,盯着眼前发出冷笑的男人,心里边泛起一丝不安。
她死了没有关系,可若是有些事连累到女儿,那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从进来的那一刻,祝青容就用话语保全了自己,让这里的人动不到自己的身上。
“你们的行事,迟早会被人发现。”
“风吾国已经溃烂至此,就算此时被迫收手,风吾也撑不了两年了。”中年男人笑起来时,那张面皮有些细微的僵硬,如果李泽兰在这里,定会看得出,这个人易了容。
祝青容道:“我只是个后宅妇人,你将我捉来对我就这些,又有何用。”
“那信函落到你手中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中年男人眼神一冷:“说吧,说出来你会死得痛快些。李涉将你那个女儿送出去,进蓬城,重启蓬城生机,同时边关连胜。这些,是不是李涉从背后做了安排。”
祝青容好笑道:“你们不去逼问皇家的人,却拿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妇人问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有些事,就是从你女儿出嫁开始有了改变,我们一些计划也因此耽搁了。”中年男人声音变得更加森冷:“你也不要试图拖延时间,明日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你不会死得那么痛快,好好珍惜今夜。”
说罢,中年男人转身要走。
从外面进来的人正好到,对中年男人道:“李涉带着的人还在周围转。”
中年男人看了进来的人,眼神冰冷:“你这个时候进来?”
进来的人道:“请大人放心吧,李涉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里。”
“噗嗤!”
“砰砰砰!”
外面传来轻响。
中年男人脸色变得难看,骂道:“蠢货,被发现了。”
进来的人一惊,“不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人已经在眼前了。
李泽兰蒙着面,手中握着冰冷的寒剑,进来就连抹几人的脖子。
数道身影纷涌而来,皆死于她剑下。
中年男人见状,眼神一暗,喝道:“杀了他。”
李泽兰此时穿一身黑色夜行衣,看上去与男子无异。
她招式一横一扫间,人命瞬间收割剑下。
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突然闯进的高手,中年男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李泽兰往前面看去,光下,她看到了站在铁门内的祝青容。
祝青容与李泽兰的视线对上,心不由得一颤。
那是谁?
为何眼神如此熟悉。
中年男人抽出长剑,掠了出去。
两人的剑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鸣声。
李泽兰手中的剑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哪怕中年男人手中是把名剑,灌输的内劲再强悍,也没办法斩断李泽兰的剑。
两人瞬间对上招,李泽兰马上就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的高强武功。
视线掠过中年男人的脸皮,李泽兰再次眯了眯眼眸。
眼前这个人的武功,比恪城的葛云锋更胜一筹。
一时间竟也没能将对方制压。
数招往来,李泽兰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
要对付这个顶尖高手,又要防着其他人,李泽兰竟然也一时伤不着对方。
中年男人回头冷森森的看了祝青容一眼,人已绕到了李泽兰的后方,当即沉声道:“撤。”
说罢,中年男人转身就往出口而去,快如闪电,李泽兰想要去拦,又被面前的人挡住了。
眼睁睁的看着绕出去的人离开。
殿后的几个人,瞬间被李泽兰处理掉。
李泽兰没有去追。
祝青容抓着铁栏杆,一瞬不瞬的盯着背对自己的李泽兰。
越看越熟悉的身影,让祝青容心头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