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涉这次对祝氏的明显偏心让佟氏心里尤为不舒坦,看到张氏和祝氏一起进来,面带笑意的对李老夫人说道:“母亲,祝氏失踪的事暂且不说,就说阿兰这次回来,也太过突兀了。万一宫里的人问责,也不知这责任……”
佟氏话没说完,意思却十分的明显。
李老夫人一张老脸瞬间沉了好几分,冷冷的盯着有恃无恐的李泽兰,“若是此次的事牵连到李家,你这个嫁出去的庶女,李家定是要交出去了。”
祝氏闻言,倏地抬头,看着李老夫人,又冷冷的瞥了佟氏一眼。
“李家不用担心,今日解决了这事后我会离开李家,但祝姨娘的事,必须得解决。”李泽兰也就昨夜住在李府,今日她处理了这儿的事,就不会再住李家,如果李涉愿意的话,将她的阿娘放走,她会马上将人带离京都。
可惜。
她的阿娘不愿意跟着她走。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在威胁李家,”李老夫人不傻,听出了她的话意。
不解决,那就赖在李家不走。
只要她不走,就拉着李家下水。
李泽兰这种做法就是恩将仇报,气得李家人脸色都铁青了。
她这事做得有些无耻了。
可是没有办法。
李泽兰必须这么做,否则她的阿娘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苦呢。
祝青容在心里微叹。
在祝青容的心里,是不肯这么做的,因为她不想让李涉为难。
“如果老夫人这么认为,那就是了,”李泽兰也不废话,直接指向张氏,冷声道:“张氏,我姨娘被引出门,可是与你有关?”
张氏也对李泽兰这般直白指摘有些讶异,啧笑了声:“你这话可是说笑了,我当时就在姐姐这儿,那会儿我脚被摔着了,正疼着的时候,哪儿有闲功夫去管祝氏的事。李泽兰,你可不能平白冤枉我的清白。”
“在我姨娘这事上,府中所有人都可能是清白的,唯独张氏你不能,”李泽兰朝祝青容示意。
祝青容从袖中拿出自己接到的信函递了出去,李泽兰接过展开,几乎是要怼到了张氏的面前。
张氏皱眉后退半步,露出厌烦的神色。
“好就请张氏你好好看一下,这又是什么?这是你身边一个丫鬟临摹出来的信件吧。”
“你胡说八道,”张氏脸色难看:“我身侧的丫鬟,没有这样的人。再者说,你凭什么将这屎盆子扣我头上。临摹?我身边的丫鬟临摹谁的字了?李泽兰你真可笑,随便拿封信函出来就说是我让人临摹,你要栽赃嫁祸也得弄出个像样的证据来。”
李泽兰无声冷笑着转过纸背,角落处落下半块印章痕迹,是张氏的印章印出来的。
“张氏你确定这不是从你房里送出来的纸张?”
张氏看到显露出来半边的印记,脸色刷地一白,身形微微发颤,大声反驳:“不是我的,肯定是你偷拿了我房里的印章私自印上去。老夫人,这不是我的印章。”
“是吗?”李泽兰拿着信函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出现慌乱的张氏,“如果这个证据还不足够,需要我寻找证人吗?”
李泽兰冰冷的视线扫向了站在张氏身边的丫鬟紫芸,丫鬟见李泽兰凌厉的目光扫来,下意识的往后避开,压下心底的心虚。
李泽兰转向李老夫人,说道:“想要知道是不是出自她的手,去搜一搜她屋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紫芸是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就仗着识字,又有这么一门手艺,所以平常时在张氏这里很得脸,一些大小事多是交给紫芸来办。
紫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慌乱,但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
张氏心里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李泽兰就这么直接站出来讨公道,会不会早就在背后做了准备?
应该不可能。
昨日回来,就急匆匆的出府寻祝氏到大半夜才回来,哪儿有时间去做这些准备。
张氏自我安抚一会儿,也沉住了气。
紫芸扑通的跪了下来:“老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也没做。”
李泽兰淡淡道:“李家不敢派人去搜,是想要包庇吗?若是如此,我李泽兰也就认了。”
语气里充满的嘲讽。
李老夫人盯着眼神隐藏狠劲的李泽兰,眸色也跟着一暗。
李家可以装聋作哑维护张氏,但她李泽兰在作罢的同时也会留在李家。
对比整个李家,张氏还算不得什么。八壹中文網
张氏也意识到了这点,猛地看向李老夫人,声音有些发颤:“老夫人,妾身……”
“住嘴!”李老夫人拍桌怒喝,“佟氏,后院你又是如何管理的,发生这样肮脏事,你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佟氏看向二房那边,见二房几个露出意味不明白笑,脸色比张氏的还要难看。
这个老虞婆,每次这样的事就会往她身上扣。
佟氏敢怒不敢言,挤着一丝笑,道:“是儿媳管教不严,此事是儿媳的失责。”
李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些,转向李泽兰,说道:“此事也不需要其他证人,你去,把这丫鬟的屋里搜一搜。”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章嬷嬷看了眼李泽兰,带着几人出去了。
这屋里的人神思各异的静等着结果。
紫芸在李老夫人发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完了,哪怕不是她做的,也是个替死鬼。
她像块软泥瘫在地上,两眼满是绝望的灰败。
如果张氏不保她,她也不敢将张氏拖下水。
因为她的家人还捏在张氏的手里,如果不想连累家人,最好还是全部扛下全部罪责。
李泽兰盯着柴芸,不用猜也能想到此时紫芸在想什么。
章嬷嬷很快就带着大堆的证物来了,“老夫人,这丫鬟还真是个识字的,临摹更是一把好手。您瞧瞧这些,好些都是老爷的手笔。”
老夫人接过来,翻看了眼,脸色徒然大变:“好大的胆子,一个贱婢也敢明目张胆的临摹主人的手抄。你临摹这些是想要干什么?或者准备干什么?又是谁让你临摹这些的?说!”
这下,李老夫人是真的怒了。
“一切都是奴婢妄想,自己临摹出来玩耍,老夫人,奴婢并没有要做任何坏事。只是想……”紫芸赶紧将张氏摘出去,再将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张氏闻言,暗松了口气。
李老夫人阴恻恻的看了张氏一眼,她也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丫鬟会这么大胆,而且还能偷出主人家的手抄。
这根本就是有人暗中送到了这个丫鬟手中,是谁不用去猜了。
张氏被李老夫人这一眼看得满是心虚,心里忐忑。
“只是想要拿这些陷害李家的主子?”李泽兰带着嘲讽的笑接过她的话,“老夫人,这些手抄分明是有人从父亲那里偷来给她的,她背后肯定还有人。是吧,张姨娘。”
张氏嘴角僵硬的动了下,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浅笑。
李泽兰这话不就是在指她吗?
屋里人的视线全部放在了张氏的身上。
张氏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眼神慢慢的沉了下去,语声凌厉的道:“紫芸,我待你不薄,你却暗藏心机。说,你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紫芸虽然早就料到,可张氏这么喝问,心里还是不住的发颤。
张氏这话喝出来,也真正的回了李泽兰那话。
说明这事她张氏一点也不知情。
李泽兰冷笑。
装得倒像是真的一样。
“张姨娘当真不知吗?要不要让父亲亲自来看看?”李泽兰慢悠悠的说。
张氏眼神凌厉的扫过来,咬牙恨恨的盯着李泽兰。
张氏觉得自己够给李泽兰面子了,让祝氏洗刷私下出门一夜未归的污点,她还要咄咄逼人。
各相让一步,此事就揭过了。
李泽兰却不依不饶的缠着,非要将张氏牵出来。
现在更是直接让李涉掺和,她到底想干什么。
碍于前面李泽兰放下的狠话,李老夫人只能忍着心头的怒意,冷声对张氏道:“你治下不严,让祝氏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先把这个贱婢拖下去,发卖到燕春楼。”
燕春楼,是最低贱的青楼。
只要几文几十文不等就能享受得到楼里姑娘的服侍,而且这银两最后还要入燕春楼主人的荷包。
被发卖到这种地方的姑娘,多半是生不如死的苟且着。
每天只管吃。
李泽兰对紫芸的下场并没有半点的同情,因为她们联合起来,是要害死她的阿娘。
如果昨天找不到人,她的阿娘恐怕已经……
想到这,李泽兰看向张氏的眼神更加的凌寒。
紫芸被捂着嘴发出唔唔声拖走了。
张氏的裙摆被紫芸拽了一下,可是她不为所动。
“张氏,你治下不严,院里闹出这样的肮脏事,你责任重大。今日起,就跪在祠堂抄写经书十遍。”
这样的罚非常的轻了。
张氏长松了口气,老夫人还是站自己这边的。
李泽兰却不满意。
李老夫人说完就看向李泽兰和祝青容:“张氏也是对此事不知情,这样已是重罚了。你们母女俩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就当着大家的面一并说清楚了。免得日后还要生出别的事,闹得李府乌烟瘴气。”
李老夫人这话隐含着警告。
李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李泽兰这个晚辈要是识趣的话,就这么罢了。
李泽兰面上带着冷笑,“老夫人怎么不问问张姨娘是如何偷取父亲的手抄,送到自己丫鬟手中的?”
屋里刚松开的气氛又倏地冷凝。
李老夫人的眼里,燃着怒火。
递了台阶也不肯下。
这个李泽兰,真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