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兰的视线落在摆放到苏世阳桌前的纸张上,就是挨着他坐的两个穿着不整齐的女人也看得见,却偏偏逮着她不放。
无非就是想要弄个人进来出心里那口恶气。
刚好。
她就来了。
李泽兰淡笑着整理了下自己被随从抓皱的衣裳,那漫不经心的淡定从容模样,使得她的面容更加明艳几分,无端惹人心狂跳!
明明是很寻常的小动作,却将这里的姑娘们都比了下去。
即便是男装打扮,坐在这儿的几个公子哥也不禁看直了眼。
这要是个姑娘家,他们还不得扑上去。
“在下不过是不小心撞了这位带信的小厮,不曾想是这位公子的家事,实在无意窥视,望这位公子能原谅则个。”李泽兰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倒也听不出原来的女音调。
如此,就更像男儿了。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公子,苏世阳竟再也发不起脾气。
但面上他还是装得很是恼怒:“本公子向来只将自家事刨开给自家人瞧,他们都是本公子的兄弟,瞧几眼自是无事。你又算什么人?出口就想要让本公子原谅。”
李泽兰目光瞥向他面前的酒杯上,取过一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在下从外城初到京都,不懂这儿规矩,冲撞这位公子。在下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说罢,李泽兰就连饮了三杯。
见李泽兰白白净净,气质雅致,做事却如此干脆利落,是个爽快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也并非有意。
李泽兰这般模样也很讨人喜,苏世阳几个狐朋狗友立即相劝了起来。
苏世阳冷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李泽兰。
“你是从外城来的?行商还是走亲?”苏世阳歪着修长的身躯,靠在一名女子的肩上,微眯着眼盯着李泽兰。
李泽兰道:“是游玩,听闻京都热闹,便来长长见识。初来贵地,着实碰了不少壁,幸好在这儿碰上公子这样的人,没有与在下计较。”
苏世阳对李泽兰这话说得心里舒坦了些,淡淡道:“京都可不是你游玩的地方,不知深浅的小子。”
“是,在下着实是不知晓深浅,才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我瞧几位公子都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不知能否给在下指条明路?免得在京都再碰撞了贵人。”李泽兰将姿态拉得极低。
“算你小子识趣,”苏世阳对李泽兰的印象好了不少,“给他加个座。”
闻言,就有笑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给李泽兰搬来一张椅子。
李泽兰忙道:“我来我来,怎么能劳烦姑娘!这些都是我们男儿做的事,可别刮破了姑娘的肌肤。”
这话一出,两个合力搬椅子的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泽兰一副不好意思的拎起椅子到一边去。
苏世阳几人见状,也觉得这小子脸皮薄,有意思!
于是苏世阳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将怀边的紫衣姑娘一推:“去,给这小子暖暖身!”
紫衣姑娘笑着扭着水蛇腰贴过来,李泽兰连忙避让,青涩的反应让姑娘们和几个世家子弟,都笑乐了!
李泽兰“不小心”将紫衣姑娘推倒在地,又“手忙脚乱”的去扶人。
“对不住,对不住,在下的手劲有些大了……姑娘,你,你没事吧?”
紫衣姑娘嗔瞪了李泽兰一眼,回头娇滴滴的对苏世阳道:“苏公子,您看这位公子!”
“对不住,我,我实在不习惯……”李泽兰红着脸急忙解释,“家中对男女之事颇为严厉,若非所爱,万不可在外边胡来。还请姑娘莫怪,在下实在是无意。”
见李泽兰道歉,这儿的几位姑娘虽然在笑,可看李泽兰的眼神终归是不一样。
若不是这世道难,她们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跟着这些公子哥做戏。
她们也是为了活命。
像李泽兰这样尊重他人的人,在这京都里头,可没有见过几个。
李泽兰不让这紫衣姑娘碰,就是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面容能变,身体其他地方却不能。
李泽兰看了眼苏世阳等人投来戏谑的目光,又是一阵尴尬的笑。
“还不知公子大名呢,”紫衣姑娘笑着嗔道:“这还是头一回有男人将我紫衣推倒在地,视为无物。”
李泽兰又是几声道歉,回道:“在下贺若漓。”
“咦?这姓有些耳熟。”
“此姓并不是常有,我是随母姓,家母是从远乡嫁来。”李泽兰随意的解释了句。
“此名倒也衬你,”苏世阳勾了下唇,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酒水饮了两杯,视线在李泽兰身上来回打量。
接着坐在另一边的几位公子哥都报了自家名,指着苏世阳时,笑脸上多了几分意味。
李泽兰也适时的对苏世阳的身份表示出震惊!
“原来是苏公子!早听闻过苏大人的大名,没想到……”
“咳!”
旁人见她要提起苏善渊,赶紧清咳制止。
果然。
苏世阳的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一把推开了挨在身边的姑娘,冷冷的盯着李泽兰。
李泽兰一脸疑惑的看向其他人,然后也明白了这个人的名字是不能在苏世阳面前提起的,赶紧道歉,又罚了两杯,这才缓了苏世阳的脸色。
见李泽兰上道,苏世阳朝李泽兰勾了勾手指,李泽兰在一众人的目光下凑过去,“苏公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突然。
苏世阳长臂勾上了李泽兰的肩。
李泽兰差点就将他的手给捏碎了。
一股酒气扑来,还在她的耳边说话。
只见苏世阳眯着眼,指着下面说书的,“你听,江连月的故事好听吗?”
李泽兰知道这个人有些醉了,说的话也有些醉态,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没曾想江将军的事迹如此丰富多彩!”
苏世阳冷笑了声,拍了拍她的肩,“想做本公子的继父,他江连月也敢。既然他传出这些流言蜚语,那就让他坐实了。贺兄弟……”
“苏公子,在下姓贺若。”
“不管你姓贺还是贺若,我对你的模样很满意,想与本公子做朋友,得拿出点真凭实力。江连月有没有那样的爱好,你便去给我们试试真假。”苏世阳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拿过酒,一口饮下,因为长得俊,这动作做起来倒也没有油腻感,更谈不上厌恶。
只是李泽兰相当厌恶苏世阳的动作,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捏碎他的胳膊。
其他人听了他的提议,皆是笑着附和,生怕事闹得不够大,还让李泽兰现在就去!
李泽兰嘴角一抽。
这些公子哥还真够有恶趣味的。
“这,这不好吧,我与江将军无怨无仇的,这不是……”
“你不做,就不是我苏世阳的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你这小身板怕是要躺着出去了……”说着,苏世阳往李泽兰的身上扫,视线近,能清晰的看见李泽兰极细腻的肌肤,还能闻得到李泽兰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气息,带着些药香。
苏世阳皱了皱眉,嫌恶的拿开了手。
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这么香。
李泽兰往边上坐开一些,听到他的话,嘴角一抽,“苏公子,我就算是进去了也是个死,你们倒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
“江将军刚回京都,你就算是闯了进去,他也不敢这个时候对你如何!只要你进去确认了真假,我们就能在外边接应你,让你毫发无损的出来。”另一个公子哥这时开口说道。
李泽兰想翻他一白眼。
说得这么好听,你怎么不上!
“是真是假真有那么重要吗?只要苏公子不想让江将军成为继父,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搅和了。”李泽兰知道苏世阳对江连月的事反感后,就想着如何利用起来。
虽然说,世家要做的事一个苏世阳的反对毫无用处,可总比支持的好。
“哦?听贺若小兄弟的意思,是有法子帮世阳兄了。”
苏世阳闻言,不由得看向李泽兰。
李泽兰勾唇一笑。
这一笑,瞬间迷了这儿男女的眼。
几个公子哥在心里头暗骂了几句。
一个男人,怎么就长成了这样。
李泽兰也并非故意,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那股的风流。
奈何落在旁人的眼里,变了味。
“若是苏公子信得过我贺若漓,明日我便给苏公子想个好法子!”
苏世阳从李泽兰的脸上收回视线,冷声道:“你若是没能给个好法子,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苏公子放心,我想的法子,定能帮苏公子。当然,也需要苏公子配合才行,”李泽兰突然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苏世阳。
苏世阳被盯得眉心一跳,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是不是被这小子带沟里了?
李泽兰大方的与苏世阳干了几杯,算是打开了进入内部的开始。
后面李泽兰也喝得有些多,给自己送了颗解酒的药才缓过来,这群公子哥也真能喝能玩,李泽兰也差些顶不住。
这一出去,李泽兰就是一天。
入夜后。
李泽兰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江府。
江连月白天的时候以身体不适为由窝在家中,突然看到李泽兰出现,也是愣了下,闻到那股浓烈的酒味,江连月嘴角抽动了几下:“李大夫,你这是喝高了?”
李泽兰摇头,将自己今日所做的简略的向江连月说了,然后道:“还要麻烦江将军现在给我在别处置一处小宅子,要快。姓苏的,回头肯定要查我的住处了。我以贺若漓的身份与他们交好,可别弄错了。”
江连月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你,你就那样跑去跟他们胡混,你就不怕萧烈冶知道了,会生气?”江连月连吸了几口气,才讷讷的开口道。
李泽兰挑了挑眉:“他要是知道了,就是从江将军的嘴里知道的。江将军应该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妇人家吧?况且,我这也是在帮江将军,江将军要恩将仇报?”
江连月:“……”
他就突然有种很沉重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