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从身后腾腾袭来,谢悠悠若有所感,下意识地回头,就对上贺厉那双情绪临近爆发边缘的眼睛。
她并不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接触让她明白,这个神经病不会轻易放过她,尤其现在还发现她也“重生”了,他就更加不可能放手。
“悠悠!”人已经到了跟前,视线扫过迟嘉树,再不是之前的嫉妒吃醋,而是无可奈何,贺厉深深看着谢悠悠,语气笃定,“你在报复我,是吗?”
“报复?”谢悠悠嗤了声,故意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贺先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她这样的反应更加证实他心里猜想,贺厉顾不得发火,目光就这样沉寂下去。
上辈子……
他的确深深伤害了她。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爱她,但那些伤害无法磨灭。他折断她的翅膀、毁了她的家、剥夺了她的自由,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身边,逼着她以那样绝烈的方式逃离他。
想到她躺在血泊中再无生息的那一幕,他喉咙发紧,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重生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他会和悠悠重新开始,耐心地一步步取代薄兰栖在她心中的位置。
结果一切都偏离了轨迹,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重生导致了蝴蝶效应,没想到是因为她也重生了,故意躲开他、故意骗他说在跟很多男人交往。
她心里有怨气,他理解。
所以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一切他也不再计较。
他们,重新开始——
“悠悠,我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顿了顿,语气一改霸道强势,哀求道——“回来我身边吧。”
迟嘉树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贺厉当着他的面挖墙脚,他怕是要死了才能做到无动于衷!
“你什么意思?”他盯着贺厉,冷声发问,“唆使我女朋友给我戴绿帽?”
贺厉压根儿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有了玄卿的前车之鉴,他觉得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谢悠悠报复他的幌子!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薄兰栖。
是,他情路上的障碍,从来只有薄兰栖一个。
跟工具人男友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贺厉没理迟嘉树,依然注视着谢悠悠,等她的回答。
可惜,他等不到想要的回答。
谢悠悠挽住迟嘉树,微笑着往他心上捅刀子:“我不知道贺先生在说些什么,我和男朋友现在感情正好,没有要分手的打算呢!”
见她丝毫没有听见去他的话,贺厉有些焦急,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上前一步企图靠近。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充当空气的保镖反应迅速地挡在了谢悠悠前面,将贺厉拦住。
谢悠悠待在安全区,又笑了笑,从容宣布:“以后请离我至少五米远,谢谢合作。”
她说完,拉着迟嘉树上了车。
关门的那刹,车门被强行插丨进来的手卡住。
贺厉不顾保镖阻拦,一只手拽着车把,一只手挡着门,固执地挽留:“悠悠!你下车!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说清楚!像这样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的感觉,太难熬了,他不想继续忍受下去!
看着那只卡在门缝里的手,谢悠悠皱了皱眉,而后透过车窗与外面的人对上视线。
他表情执着,带着他自以为是的深情。
不知道别人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感受,反正谢悠悠挺想吐的,这个人以爱的名义剥夺她的自由、害死她的家人、殃及她的朋友,他所犯下的罪行不能因为重生就一笔勾销,她也不会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原谅他。
谢悠悠冷漠地扭过头,对迟嘉树说:“开吧。”
突然冒出一个挖墙脚的情敌,迟嘉树心里也不爽,听见谢悠悠这么说,没有犹豫,直接发动了车。
贺厉没有放手,追着跑了一截路,最后被迟嘉树一个甩尾扔在了路边。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他被惯性带倒在地,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谢悠悠堵在胸口的恶气散了些,觉得很爽。
之前她不知道贺厉重生,所以为了避免未来的悲剧发生所以想尽办法躲着他,但现在知道他是重生的,想法和态度自然也就变了。
前者是还没黑化的疯批预备军,后者是早已无药可救的qj犯杀人犯!
性质完全不一样。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继续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迎面而上,书中,作者将她塑造成一个不谙世事懦弱无比的小白花,但实际上,她才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会让贺厉知道,伤害她的家人和朋友是什么下场!
她周身冷气瘆人。
迟嘉树看了眼她的表情,没有打扰。
车开过三条街,在红路灯前停了下来。他这才开口:“那个男人…是不是我们之前在音乐厅遇见的那个?”
“就是他。”谢悠悠回想当时的情形,觉得可笑,早知道贺厉是重生的,当时她就该一巴掌扇在那张脸上,而不是吓得紧贴迟嘉树,特意演了一段暧昧戏。
迟嘉树顿了顿,又踟蹰着问:“他对你……”
谢悠悠没法跟他解释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一个重生、一个预见未来这样的天方夜谭,便说:“他对我一见钟情,要追求我,我拒绝了还是纠缠,之前还在慈善晚宴上强吻我,警告了多次还是不听。”
听了这话,迟嘉树握着方向盘的手立刻绷紧,十分后悔刚才没有揍贺厉一顿。
“我帮你处理。”他说。
谢悠悠却摇头。
音乐界的大佬对付资本家还是以卵击石了些,贺厉狠起来六亲不认,在“谢悠悠”死后,不仅自丨残来发泄那份绝望和痛楚,甚至将当初挑拨离间告诉他“谢悠悠”把他当成替身的亲妹妹贺芸打包送给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让她和ji女共享丈夫,染上性丨病,过得生不如死。
论狠,真的没人比贺厉狠。
她不希望迟嘉树去趟浑水。
“你不用管这件事,谢家不是吃素的。”
迟嘉树不爱听这话,他偏头看向她,提醒:“你是我的女朋友,这种时候我躲在你背后算什么男人?”
担心他真的跑去找贺厉算账,谢悠悠连忙捧住他的双手,垂着眸,轻声说:“迟嘉树,你这双手是用来创造更多惊艳世界的乐章的,不是用来打架的,知道吗?”
音乐家的手和外科医生的手同样宝贝,一旦受伤就意味着职业生涯的结束。
她可不想为了一个贺厉,赔了迟嘉树的前程。
“答应我,别找贺厉麻烦。”
情敌都踩到脸上来了,他还不能动他,迟嘉树觉得有点窝囊,久久未应,直到红灯再次转绿,他抽回手,回答她:“我尽量。”
车又上了路,快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迟嘉树再次向她确认:“是去我家?”
“当然。”谢悠悠正在手机上下单生鲜食材,准备给他做一顿美味晚餐。
见她没因为贺厉改变计划,迟嘉树心情稍微好一些,弯了弯唇角,拐进了通往天鹅湖别墅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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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妄下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天已经黑下来。
室友们招呼他一道去食堂,他说了句有事,转身去停车棚取车。
进校后陆妄经常都是独来独往,毕竟他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不一样,除了上课以外,他还需要做大量的兼职来赚学费生活费,以及这些年他和母亲欠熊家的恩情。
室友们习以为常,见他拒绝没说什么,结伴走远。
陆妄骑着那辆山地车一路朝武馆的方向驶去。
虽然今早没有看见昨天那个男人来找谢悠悠麻烦,但整整一天时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冒出来。
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他问不到她的情况,而且,就算他们加了好友,有些关心的话他也很难问出口。所以,他只能从熊音音嘴里打听消息。
到了武馆,里面一大家子正在吃晚饭,听见滑门的声响纷纷抬头看来。
“陆妄?!”有人惊呼,接着露出高兴的神色,“快!再去那副碗筷!你小子回来得正是时候,奶奶今天做了红烧肘子,有你口福!”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十分温馨。
于是陆妄面上的风寒就这样融化,他换了鞋,规规矩矩坐在了桌前。
熊音音往他碗里夹了个泛着油光的大肘子,又继续跟家人摆谈起来:“真的太浪漫了!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可又觉得这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
奶奶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你们那位前辈真的很有气质,一看就是艺术大家,悠悠也是,又漂亮又有气质,和他确实登对。”
陆妄听见了谢悠悠的名字,心上一紧,只可惜他没听明白,迟疑了下,还是问了:“音姐,你们在说什么?”
“哦,就你悠悠姐啦!”熊音音捂着怦怦跳的少女心,无比羡慕地说,“她和我们的钢琴手在一起了,今天撒了一整天的狗粮,这两个人都那么好,我都不知道该羡慕谁。”
自从熊音音加入乐团后,陆妄没少听她说乐团里的事,那位钢琴手他也是知道的,是全乐团都尊敬的存在,名气享誉世界,让不少外行都耳熟能详。
那个人和谢悠悠在一起了……
他看着满桌香气腾腾的饭菜,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直到身边的人碰了碰他,善意地提醒他别发呆赶紧吃饭,他才低下头刨了一口饭。
挺好,看来以后他不需要担心谢悠悠的安危了,她有男朋友保护她……m.w.com,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