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榊夜看着他肃穆的神情,笑了,“精市,我没有说要杀人!你不要紧张!他说,让我去救一个人,我是想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所以过会要拔针,弄醒他!”
“可是他绑架了我,还用枪伤了你!”
“精市,无国界医生,就是这样一个职业,救人是不问缘由的!不问他做了什么才受伤?不问他曾经做了什么,有没有犯罪、触犯法规?不问他属于哪个国家?值不值得救?无论是恶事做尽,还是无辜百姓,我只负责救人,其他事不归我管!”
“即使他伤了你也会救?”
“即使废了手臂,也不想放弃比赛!难道有人会怨恨自己的对手太厉害吗?会因此放弃网球运动吗?这都是一样的道理!精市,我以为你一直知道?各国法律不同,违法犯罪自有执法者去解决。这样的事我管不了,而你不改变的话,这样是追不上我的。精市!离开吧!”
幸村精市一下子心疼难抑,他双手握拳,死死压抑住抬手捂住胸口的想法,可是即使死也无法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小夜!
第一次他的笑在榊夜眼中透出死寂和潋滟……一晃而过,小夜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轻声道,“精市?”
“小夜,可以给我五年时间吗?我想试试!我会努力的!先走了!”没有等小夜回答,幸村精市转身便离开了。
至于要试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榊夜是不知道的,以至于知道后,悔恨不已,她觉得是自己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坠入深渊。
榊夜看着他决绝而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瞬间,小夜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接着又摇了摇头,他应该是去求救了!不久之后,榊夜就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他!如果知道未来,她一定会拦住他,可惜谁也不是神!
榊夜将其他人捆成一团,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很结实,才拔出针刺向年轻人,开口问道,“呐,还要我去救人吗?现在我虽然废了一只手,但是放心手不会抖的,因为我心境平和!”
“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救她?”
“不然呢?我都留下来了,不过你不快一些,救我的人就该来了……”既然精市带走了自己的手机,一定会给那几个人打电话,乘直升机来的话,用不了多久的!
他没有犹豫多久,便起身带着榊夜往外走了出去,不过二十几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榊夜却已经汗水浸透了衣裳,当她看到那个面黄肌瘦,羸弱不堪,腹部隆起的女人时,她抬手把脉,已经确定她要立即进行手术治疗……
“遗传性骨髓纤维症,要立即手术!必须去医院,你这里做不了!可以确定这是遗传病,要救你们两个,需要全世界找配型,只希望你们等得了那么久!至于你爷爷,他的底子坏了,撑不过去手术了。很抱歉!你那个兄弟需要救吗?”
“你不怕救了他,他会找你报仇,杀了你吗?”
“你说我怕不怕?”
“他已经做过手术了!手术不成功,他又感染了病毒,救不过来了。老爷子还想救,只是他的奢望而已。我也不用你管,只要你救我姐姐就好,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他,听得出来,每个人在他心里都是不一样的地位,不一样的感情,两个人互通了姓名,仿佛朋友一样聊着天……
直升机来的很快,还未停稳,榊右一郎、崎山信、李菲等人便相继跳了下来,看到小夜的伤,眼睛都红了。
真田弦一郎、迹部景吾、还有保镖们也紧跟着下了直升机,“小夜,怎么会受伤?什么人干的?”
“查!”榊右一郎咬牙说道。
崎山信便消失在了他背后……
榊夜让人将杰尼的姐姐丽莎抱到了飞机上,可是杰尼却死活都不肯上去!
“你想好了,我们可要走了,半路把她扔到太平洋里,你也不知道!”榊夜冷淡的说。
“你——!”男人盯着她许久,这才气愤地上了飞机。
没有看到其他人,气氛又很压抑,小夜便开口问迹部,“景吾,精市呢?不二学长呢?”
“精市,他报完了信,就联系不上了。大概没颜面出现在你面前,躲起来了!”真田弦一郎答道。
“不二我联系过了,他在非洲往回赶呢!没有追到你,他很担心,所以早早给我打了电话。”迹部答道。
小夜略带心虚的说,“哦!那手冢哥哥跟龙马弟弟不会也——”
迹部生气又无奈地说,“这么严重的事,你说呢?”
“也……也没有很严重吧!我养几天就会好了!”小夜抬头看看他们,立即把头埋进了榊大哥怀里。她心虚得不敢抬头看他,又怕自己心神一松会晕过去,而他们做了无法弥补的事。
“榊大哥,我好困!”榊夜准备窝在榊大哥的怀里装鸵鸟了。
榊右一郎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小夜可以更舒服一些。
榊夜在东京已经有了自己的医院,她的股份分红,加上向家里借了一部分钱,自己终于建成了一家专业先进的医院,以后救人就更加方便了。
榊右一郎除了脸色阴沉外,一直没有开口。
回到了自己的医院,马上抽血化验,全球求助骨髓,结果最后化验出小夜自己的骨髓正好合适,配型成功。
可是她才13岁,捐献骨髓,可能会伤到脊椎,也可能会影响她的发育……其中穿刺的痛苦就更不用提了。她自己同意,可是家人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同意,何况她还想同时救两个人。
榊家众人已经毫无办法,陪着的几个人,被她磨的没办法,也只有同意而已。
最后榊爸爸签下了同意书,手术才得以进行,好在准备充分,榊夜也请了认识的专家,以及她的老师介绍的人来帮忙,总算三人都平安度过了这场灾难……
住在医院里的这几天,榊大哥不离左右,他是真的怕了,一会儿没看到,她便离开了日本,再回来手臂上的伤还在流血,脸色苍白透明,隐隐露出了淡青的血管,头发的颜色变成了灰紫色,翡绿的双瞳也成了浅葱色,并且有种蒙上一层纱的感觉,不再清澈,透着光芒,他好怕小夜从此只能与黑暗为伴……可即使这样,她也要救别人,为了别人丝毫不顾忌自己的伤,捐骨髓更是执意如此——就算这两个人死了,自己也仅会有一点遗憾与同情,可是妹妹被推进手术室时,自己却暴虐得想杀人……
最后,虽然三人平安度过了这场手术,被救的人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可是除了小夜,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经过十余天的休养,榊夜的脸色、发色、瞳色都开始趋于正常了……这几天榊右一郎守着小夜,不让任何人进入病房,而崎山信守在门外,所以除了榊大哥跟榊爸爸没人知道小夜的变化……
家人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今天,日日来探望的人终于被允许进入病房了……看着面色苍白无力,连唇色都变得苍白的少女,众人觉得心脏似乎被针扎一样……
“夜,我有话想说!”越前龙马站到病床边,盯着榊夜,其他几个人纷纷转头看着他……龙马却看了看榊大哥,道,“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是我们的亲人,你知道吗?还记得我眼睛受伤那次吗?你当时的心情百倍的还到了我身上。——”
“越前——!”榊右一郎截断越前龙马要说的话,怕他说的太重,会吓到小夜。
越前龙马沉声道,“如果有一天你为了救别人,而使自己……我有能力,一定会将害你的人碎尸万段,甚至想要毁灭眼前的所有东西。”
榊夜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越前龙马,心底里只剩下震惊与慌乱……“龙马?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听见越前龙马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大家才觉得心里压抑的感觉减少了一些,她还是太小,又被保护得太好,心智不够成熟,凡事考虑不周全,只希望下次遇事能三思而后行。
榊右一郎并不想吓到小夜,所以一直没有开口但是越前已经说了出来,自己也不得不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尽量平静地说,“小夜,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你也不过认识了几天而已。他们生病跟我无关,中毒也跟我无关,死掉更是与我无关,扎在你身上的针,才让我心疼。不要说对不起。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亲人的心情与感受!如果是我做了,你会不会担忧害怕?”榊大哥叹了口气说,本就小巧玲珑的妹妹,如今就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总觉得她会一阵风吹来就消失了,可每每这个念头起来,就会觉得懊恼无力,又更加痛恨自己了。
“我错了。你们别难过,我不是好好的吗?要相信我,会好的!榊大哥,我都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总是皱着眉头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因为我有大哥,才可以过得肆意,非常荣幸做你的妹妹。”小夜苍白着脸色躺在病床上,轻声细语地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自私,不说什么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人类,她也不是为名为利,只是想去拯救病人,攻克病毒。最初是觉得自己重生而来,与别人不同,把自己当做英雄了吧!后来,渐渐地释然了,知道自己是谁?要什么?怎么活得更有意义?她确实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亲人与朋友的担忧恐惧的心理!总觉得谁也挡不住她的坚持,是啊!因为自己爱他们不够,而他们爱自己更深,自然是他们迁就自己了……
迹部景吾感觉得到小夜的心里,她内疚却并没有反思,更加没有想去改变自己的想法……“小夜,你没有看到榊妈妈哭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榊爸爸被迫签字时手抖得多厉害,更不知道那天等在手术室外的我们都是什么心情?我们从来不想听见对不起,我们可以陪着你四处奔波,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不要再来一次了,你才13岁,法律都规定你不可以做这种事!你的无私对我们而言是最无情的伤害。”不二周助似是叹息般的声音传过来,敲在每个人心上,“小夜,我们所求不多,唯一的前提是你得健康平安。”
幸村精市在门外,透过门缝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从此彻底消失在小夜的生活中,杳无音信。
小夜也知道幸村精市很要强,他的真性情都被温柔包裹着,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到……所以她做好了药,交给了真田弦一郎,只嘱咐用法用量以及禁忌,没有说起别的。
对于家人,榊夜心间充满愧疚,却也并不后悔,她信念坚定,不会因此作茧自缚。
幸村精市从那次被绑架事件后,就消失无踪了,小夜偶尔还会问起他,但是谁也没有松口告诉她事实,她便渐渐不再提起,精市,既然你先推开了我,那就不要怪我选择忘记了你!
当幸村精市拿到药膏时,笑了出来,看着几个男人,说道,“医生与病人?呵——!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不要懈怠啊!我走上这条路,更不能让小夜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被小夜所救的两个人,姐姐丽莎,身体恢复后帮小夜管理她刚建立的慈善基金会,弟弟杰尼便跟在小夜身边成为了保镖,说是保护小夜的安危,可实际上刚好相反,是小夜在保护他……
榊大哥并不喜欢他阴狠冷厉的性子,总觉得不够安心,好在不过两个月他便消失在了小夜身边……榊大哥调查了一下,虽然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但他从蜘丝马迹中,推测到了是那几个小子背后动的手,已经消失的幸村精市嫌疑最大。
确实,幸村精市隐在最暗处,直到查实了杰尼的身份背景,才将他绑走了,“我以为你可以护着她,才允许你留在她身边,没想到恰好相反,你仇家太多,会为她带来危险的可能性更大,如果还要她保护你,那你这个保镖就可以消失了!”
看清幸村精市的瞬间,杰尼几乎猜到了一切,他跟在小夜身边时间不长,就发现了几个男人的心思,太明显了,只是榊夜不往那方面想……他毕竟长了几岁,自然看出了榊夜不懂,在他纠结于要不要告诉榊家人时,便被绑带到了这里……“我又不是你!”
“好!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你呢,是她费了好大劲才救回来的,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要离开她。你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动离开呢?你可要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