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莫庭手里一堆零钱。
元缓言拎着好几个透明塑料袋,高举着一颗梅子,给莫庭做安利:“莫庭哥,你尝这个,超级好吃。”
那颗梅子闻着就酸,但莫庭不想看元缓言再露出他拒绝双皮奶后的那种,委屈巴巴的小狗表情,皱了皱眉,还是吃进嘴里。
酸的离谱。
强忍着将五官拧在一起的冲动。
莫庭扣着元缓言后脑勺,将人从身边,往身前推:“你自己吃,别给我了。”
“为什么?”元缓言挣扎着回头看,同他睡过一觉后,胆子大了不少:“你不喜欢?”
莫庭没说话。
前面有那种进货的三轮车开过来。
怕元缓言被车刮碰,莫庭松了手,没再推他。
脑袋恢复自由,正默默和人较劲的元缓言,没了托着他的力,人往后仰,一下摔进莫庭怀里。
幸好梅子核吐到纸里了,不然这会肯定要卡住喉咙。
元缓言僵了几秒,站起身:“差、差点踩到你。”
莫庭眉头微皱:“你好好走路。”
被凶了,元缓言有点委屈:“是你先闹的,而且、而且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他顶嘴,莫庭眼神微冷:“你非得摔一下才能长记性?”
元缓言抿唇不语。
第二辆车又开过来,这次是个摩托。
莫庭箍着元缓言手腕,把人扯到右手边,挨着商户,对上元缓言那双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眼睛,语气缓和了不止一点:“还买什么?挑吧。”
“……我看路。”
一起逛过集市后。
元缓言觉得自己和莫庭的相处又自然了些。
不论是他贫穷的家,还是他的生活习惯,消费水平,莫庭都没有对此,提过任何意见。
甚至,从没因这些皱过眉。
元缓言觉得莫庭凶巴巴的壳里面藏着很多很多温柔。只是他还不确定。确定了也不想同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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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周六在元缓言家分开,周二又在金融学院见面。
带着元缓言去吃了一顿开在学校附近的涮羊肉,稍晚些时候,莫庭开车将人送到寝室楼下:“上去吧。”时间不算早了。
因为可以见面,元缓言一整天都心情很好:“我们,周五还一起吃饭吧?”
莫庭想了想点头。
元缓言本就明亮的眼睛,因这个肯定答案,更亮了。
他期待的明显。
莫庭眉梢微扬,语气挺坏,微微垂下眼看元缓言时,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劲,懒散又浓烈的诱人溃败:“想见我?”
元缓言咽了口口水。
莫庭盯着他:“总想看见我?”
……是这样,没错。
元缓言不敢回答,往后退一步,落荒而逃:“莫庭哥再见。”
他头都不回的跑了。
莫庭看他进了宿舍楼,开车回学校。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莫庭想起元缓言跑开时,倒腾的飞快的两条小细腿,勾起唇,很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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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保持着一周见两面的频率,直到暑假到来。
元缓言的学校放假早。
莫庭还在备考期末,元缓言就已经开始了一周七天的暑期打工日常。
他为了赚钱忙的团团转。
莫庭每次见他,都觉得他比上次更白更瘦了些。
说是不喜欢甜品。
但元缓言总是说,莫庭的车也就一次两次三次的停在甜品店门口,进来吃点东西或者去接元缓言下班回家。
很平常的一天,甜品店的叔叔,看见莫庭停好了车往这边来,回头朝屋里喊:“元元。”
“你的朋友又来接你了。”
“啊?”元缓言几下收好桌子,扭头看见走进来的莫庭,眼睛弯弯,一下笑起来:“莫庭哥,你先坐,我还要一会儿……嗯……还要三十分钟才能下班。”
“不急。”莫庭在一个小圆桌前坐下,打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正好我看点东西,你忙吧。”
“好。”元缓言看他几眼,走了。
没多一会儿,又拿了份红豆双皮奶回来,放在莫庭手边,半蹲在莫庭脚边,小声地:“我说好多次了,你就尝尝这个嘛。”
托那颗梅子的福,莫庭对元缓言要给他吃的东西,警惕很多,期待很小:“甜的?”
“不大甜。”元缓言递勺子给他:“你尝。”
莫庭看他。
元缓言舔舔唇,更小声地:“这,我做的。”
他撒娇,还不自知。
莫庭垂眼笑了声,手指捏起元缓言身上穿的围裙,调侃:“你这是什么打扮?小男仆?”
明明只是一条非常普通的黑色围裙。
元缓言耳廓泛红,往后退:“你瞎说,我、我们这是正经甜品店。”
莫庭努努嘴:“没觉得。”
不明所以的叔叔在柜台那边喊:“元元,多给帅哥拿点吃的。叔叔请客。”
元缓言胡乱应一声,站起来,声音压的低:“你不许乱说,不然以后不让你来了。”
莫庭松开他,后背靠在椅背上:“不来就不来,就你有脾气?”
元缓言说不过他,不自觉的扁起嘴,本就不大的小脸竖着往一块折,圆乎乎的像个……小糯米糍。
有人叫服务员,元缓言应一声,脚往那边走。眼睛还盯着莫庭做手势——快吃!快吃!拜托拜托!
莫庭被他看的心头发软,到底还是乖乖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勺元缓言出品的双皮奶。
讲实话,还不错。
比那梅子强多了。
元缓言收拾好东西可以下班了,莫庭也吃完了双皮奶,合上电脑。
开车送元缓言回家,吃完饭,留一会儿和元家母子聊天,已经变成了莫庭每周五的必做事。
有时,他被事情缠住脱不开身,不管是元母还是元缓言都会打电话来问他,为什么?
没有母亲,被老莫散养长大的莫庭,以前从没有过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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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打工太累。
回程路上,元缓言和莫庭说了几句话,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车停在家门口,好一会儿,他都不醒。
莫庭本来一边看手机,一边瞄他,但过了十多分钟,元缓言都没有要醒的意思,莫庭便将目光挪过去,光明正大的看他了。
元缓言这个人,不管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青涩又甜蜜。
像长在枯树上的小白花,没心没肺的开在那里,也不知道毒蛛或猛兽都在觊觎他。
莫庭看着看着,不自觉的凑近,用手指戳了戳元缓言的脸蛋。
元缓言睡的很熟,没反应。
莫庭又撩了撩他的睫毛,用微热的指节来回蹭他粉红色的唇。
梦呓一声,元缓言无意识的将脑袋,朝莫庭方向歪。
再这么下去要出事,莫庭喉结上下滚动一瞬,大手张开,摁在元缓言脸上,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总之凶巴巴的:“元缓言,不能再睡了。”
元缓言出了个音,眼睛也不睁的躲他的手:“别、别弄。”
“元缓言,你是猪吗?不许睡了。”莫庭掐掐他脸上的肉,声音低了些,与其说在叫人,更像是在占便宜。
元缓言终于睁开眼:“莫庭哥?”
咳一声,莫庭故作镇定:“起来了,困的话,吃完饭再睡。”
元缓言看了眼窗外,迷迷糊糊的笑起来:“到家了啊。”
“我刚刚做梦,咱们还在甜品店里……你夸我做的双皮奶好吃。”
莫庭看他一会儿,将他的唇比做红豆,脸颊比作奶,难得说了句柔软话:“可能是好吃的。”
“可能是什么意思?”元缓言懒洋洋的不动弹,觉得有点干,舔了舔嘴巴,才把后半句慢吞吞的补上:“你就说,好吃,不行吗?”
莫庭顿了下,答:“好吃。”
又气急败坏,欲盖弥彰:“快坐起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