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过了!我这老婆子不如死了算了!”只听正房里传来黄老夫人哭天喊地的声音。
柳雨璃往正房走去,她想看看这老太太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柳洛尘也紧跟其后,大步走进正房,只见柳文杰哭丧着脸,站在黄老夫人身边,“母亲,你别生气!瑶姐儿说错话了,她知错了!”
柳雨璃一头雾水,姐姐向来懂事识大体,能说错什么话?
只见母亲魏云锦斜靠在椅子上,时不时地咳上两下,满脸的哀怨。
姐姐柳清瑶站在魏云锦身旁,涨红了脸,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白眼狼!心比黑蝎子还黑!你竟趁你爹不在家,和你娘联手欺负我这老婆子!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天?就想住得好一点,能有什么错?!等我死了,你们爱住哪儿住哪儿!哪怕住那金銮殿,我都跟你们抢不着!”黄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吐沫横飞,指着柳清瑶骂。
柳清瑶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的,听着黄老夫人滔滔不绝地叫骂声,眼泪再次涌入眼眶。
柳文杰一边安慰黄老夫人,一边冲柳清瑶使眼色,示意她过来给祖母认错道歉。
柳清瑶仍站在原地,低头抽泣,不为所动。
魏云锦紧紧抓着柳清瑶的手,除了哭,还是哭。
柳洛尘听着黄老夫人不停地叫骂声,只觉得头疼欲裂,再看看姐姐一脸委屈的模样,哄也不是,劝也不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雨璃也听明白了七八分,想来是这正房被黄老夫人雀占鸠巢了,姐姐替父母鸣不平,多说了一句,便被黄老夫人揪住了错处,不依不饶地理论起来,不是理论,是呵斥,是叫骂。
柳雨璃只觉得太过聒噪,她这后宫太后一向清静惯了的,可听不得这吵闹声。
柳雨璃瞧着正厅中乱成了一锅粥,再瞧母亲魏云锦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把母亲安顿好再说吧。
“姐姐,娘亲今日可看过郎中了?”柳雨璃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人听到。
本来吵闹的正房,被柳雨璃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给打断,瞬间安静了不少。
柳清瑶拭去眼角的泪水,“看过了,也开了药。”
“大夫怎么说?娘亲的饮食起居该当如何?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柳雨璃抛出话来,指引柳清瑶回答。
柳清瑶很聪明,明白妹妹问话的意思,连忙说:“大夫说,母亲是心阳不足,胸闷气短,形寒肢冷,脉象虚弱。需要温补心阳,安神定悸。”
“母亲需要静养是吗?”柳雨璃瞥了黄老夫人一眼,接着问道。
柳清瑶替魏云锦顺了顺气,点点头,“是,大夫特意交代了,母亲需安神静心,不能被人打扰。”
“那你随母亲住在后罩房静养吧。我住在正房西侧的耳房里,方便侍奉祖母。”柳雨璃盈盈一笑,谦和有礼地冲黄老夫人欠了欠身。
“妹妹!”
“璃儿!”
魏云锦、柳清瑶和柳洛尘异口同声,欲想阻拦,在他们看来柳雨璃此举无非是羊入虎口。
黄老夫人有些不可思议,她这个小孙女对自己向来是有多远躲多远,今日怎么一反常态?
“父亲、母亲、大姐、二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侍候好祖母的。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房歇着吧。”柳雨璃心思已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留在这老太太身边就是为了能时刻盯住她。
排除掉父母和哥哥姐姐,如今这府里,只有这个黄老夫人的嫌疑最大,也是自己最不了解的人。
从今日种种来看,她便能笃定这黄老太太绝非善类。
“没想到璃姐儿年纪最小,但这孝心可嘉,你们两个做哥哥姐姐的以后要多学着点。”柳文杰倒是对柳雨璃的举动颇为满意,赞不绝口。
“你们都退下吧,我乏了。既然璃姐儿愿意留在我身边侍候,那就留下吧。”黄老夫人也不再推脱,反正今日多亏这小丫头,自己才能在正房安心住下。至于别的,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看她能在自己身边呆多久!
正房为三间,只有正房中间一间开门,称之为堂屋;两侧房间朝堂屋开门,形成“一明两暗”式,堂屋是一家人用膳待客或过节时祭奠祖先的地方,堂屋要稍大于两侧的房间;两侧暗间一般作为卧室或者书房。
东侧为尊,西侧为卑,黄老夫人住在东屋,西屋为书房。柳雨璃自然是住在正房西侧的耳房中。父亲和二哥都各自休息在东西两侧的厢房中。八壹中文網
许是今日折腾累了,众人散去后,黄老夫人也径直回到屋内休息了。
柳雨璃独自回到耳房中,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只有一个包裹,里边装着春夏秋冬各季的两套衣服,其中有几套都是姐姐往年穿不上,退下来给她穿的。
柳雨璃收拾完后,自己洗漱更衣,是的,她家一共就三个丫鬟小厮,一个小厮侍奉在父亲左右,两个丫鬟各侍奉在祖母和母亲左右。
她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虽说如今和曾经前呼后拥的太后待遇差了很多,但柳雨璃毕竟是从苦日子熬出来的,这些对她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自从重生回到十岁这几天,一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偶尔遇到驿站,他们全家才会落个脚。
爹爹为官清廉,从不多拿一丝一毫,但却没见过做官能做得像爹爹这般穷困潦倒的。
自己曾掌政数十载,很清楚官吏的俸禄。
县令的俸禄一年大概有近百两,虽说俸禄不是月月发,从正月到七月各发一次,但现在才三月,父亲刚发了俸禄不到两个月而已,家中最少该存有几十两现银的。
这一两银子足够买一百斤的大米了,县令的俸禄虽然微薄,但维持生计温饱,还是没问题的,为何自家这般捉襟见肘。
柳雨璃虽然躺在硬板床上,但觉得比马车上舒适多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