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康夫人,你回去吧。”
苏汐云挣脱了康夫人的手,回到仇止身边,坐定。
她不走的原因有二。
其一,康夫人昨晚有心救她,她若是跑了,康夫人会有危险,丰铁阴晴不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其二,她已经让那两只松土鼠回到了丰铁家,此刻就在柴房的角落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康夫人见劝不动苏汐云,神色落寞下来,那眼神,透露着同情。
只怕,这世上又要多一个伤心人了。
“你既不想走,那我也不逼你了,待会丰铁会把他叫走,反正你也是陪着的,只要不反抗他,不激怒他,他也不会伤害你。”
康夫人放弃挣扎,扭头离开。
她走后,苏汐云问仇止:“刚才你都听到了吧?康夫人说丰铁的目标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丰铁跟你们是不是有仇?”
“几年前他私自向中原贩卖东派的石头,被葛吉发现了,便强制要求他回来,丰铁怀恨在心,一直蓄意报复,但面上仍能伪装出一幕善良的模样来,蒙蔽人心。”
仇止絮絮的说。
苏汐云慢慢点头,心里直呼:原来是这样。
但忽然,她猛的抬头,看向仇止:“那你昨天还把他夸的跟朵花儿似的,幸亏我冰雪聪明,一眼就把他的面具给看穿了。”
仇止无声笑笑。
木门外面透进来了几缕阳光。
待阳光倾斜一点,仇止勾着嘴角,轻声说:“来了。”
……
丰铁家门外的街上,黑压压的站了一街人,传说中的葛吉大人站在最前面,威风凛凛的贝雷蹲坐在他的脚边,伸着长长的舌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丰铁家的大门口。
丰铁顶着一张笑脸出门迎接,谁知被贝雷嗷呜一声咬了一口,脚筋差点给他咬断。
“哎呦哎呦……”
丰铁疼的跌倒在地上,随从赶紧扯了块布,把他的脚腕捂住了,但鲜血还是从手指头缝里冒了出来。
“葛吉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呀……”
丰铁疼的满头大汗。
葛吉生的高高的,披着一块墨色披风,他没理会丰铁,牵着贝雷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我的犬从来不主动咬人,它若是张嘴,自然有让它张嘴的理由。”
葛吉的声音清冷干冽,带着浑身的冷峻气息,仿佛使人置身寒风之中。
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手下从屋子里搬来一张矮凳。
葛吉坐下之后,大手一挥,后面的军医便上来帮丰铁包扎伤口,这流程,熟悉的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包扎好伤口,丰铁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讲话。
葛吉轻倚靠背,打开一面折扇,缓缓扇着,语调漫不经心:“把人给我带过来。”
“人?什么人啊?大人,我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人。”
丰铁还想挣扎。
没想到,贝雷直接向猪圈门口走去,然后撞开门,葛吉的手下进去把两个人给带出来了。
二人蜷缩着过了一夜,膝盖疼得很,稍微一动就疼的冒汗。
苏汐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伸伸胳膊伸伸腿,身体又疼又舒服。
仇止的身体虽然也很疼,但他没有像苏汐云一样坐地上休息,而是直接单膝跪地,一只手放在胸口,低头朝葛吉行礼:“属下参见葛吉大人。”
葛吉轻挑下巴,示意他下去休息。
但是顶头上司在这儿,他哪能真的去休息?
仇止拒绝了,起身站到了葛吉身后,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葛吉常年戴着一张半脸面具。
就连仇止都没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也没人知道他的年龄,但根据身影和声音来判断,他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丰铁偷偷的攥紧了拳头,心脏咚咚的跳着,因为太过害怕,从而导致额头上刚刚消掉的冷汗又重新冒了出来。
他心中暗想:东派这么大,葛吉竟然能直接找到他家里来,早知道,他昨天晚上就该行动的!
等他手上有了仓容家的亲笔字迹,看还有哪个关卡还敢拦着他做生意!
谁知道今天……哎!
自己的得力干将被人绑了,葛吉先不处理这件事,他看向地上的苏汐云,用中原话问她:“听说,你在找两只老鼠,可有头绪?”
他说的是中原话,而且是非常纯正的中原话。
苏汐云抿抿唇,点头:“葛吉大人眼明心亮,我确实丢了东西,目前已经找到了。”
葛吉问:“哦?在哪儿?”
苏汐云指了指脚下:“就在这座院子里。”
她看向丰铁,正色道:“我知道你会说中原话,所以我问你,前些天,你是不是捉住了两只巨鼠?”
丰铁的表情明显一愣,他嘴里哎呦一声,低头装作查看伤口,但他的小眼睛却在溜溜溜的乱转。
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他的确抓到了两只四不像的老鼠,可那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逃走了啊!
这娘们一定是在炸自己。
一定是……
说啥也不能承认!
丰铁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尽是委屈:“没有哇!我从没见过什么巨鼠,那玩意往外赶都赶不走,天天来我家偷粮食,我咋还能傻乎乎的往回捡呢!”
苏汐云呵呵一笑:“是么?我有说你把他们带回家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丰铁一听,条件反射一般的抬手捂住了嘴巴,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是我话赶话说多了,我没见过什么巨鼠,自然也不会把他们带回家……葛吉大人!葛吉大人,这人我已经给您放出来了,关于巨鼠的事儿,您还是到别处找找吧!这娘们儿……看起来不像好人啊,中原人都奸诈的狠,我看呐,您还是快点把她给赶走吧……”
丰铁的中原话和东派语无阻碍切换。
葛吉听见他说苏汐云的坏话,当时就瞪了他一眼,长腿一抬,一脚就把他给踹了出去。
然后用眼神示意,让他好好说话!
扯动了伤口,丰铁疼的冷汗直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葛吉用手指弹弹裤腿上似有若无的灰尘,重新翘起二郎腿,继续摇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