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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寻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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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她便莫名其妙地成了魔头的妹妹,还顺道做了焚血冥宫唯一的公主。

不过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波动,已经知道了夙虞的真实身份,她心里对他只有怨恨和厌恶。

装成一无所知的女孩,她潜伏在焚血冥宫,又亲手将承载了极强净化术的利刃刺穿他的胸膛。

行刺主君的罪名落定,就算她是众人眼中受尽宠爱的公主,也难逃一死。

可被关在公主殿里许久,她都没有迎来她意料中的酷刑。

当然,自那以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夙虞。

听说他已经许久未再上朝,听说他一直在将养身体,听说他遭此重创,已然濒死。

她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但她对此没有丝毫桎梏。

手里沾染过无数邪煞的血,她又怎么会因为重伤了一个魔头而心有悸颤。

再见到夙虞,已经是在北境冰川之上了。

他悄然到来,又热烈地死去。

他蹲在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勾起苍白的唇划出破碎但又纯净的笑。

他说:“阿怜,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如果可以,你也给我造一个梦,有你的,好不好?”

他甚至不敢要求那是一个美梦。

她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正当她即将要抓住尾影时,他却骤然松开了她,将她推到远离血红风眼的冰棱旁。

寒风凛冽,不过闭眼遮刺的时间,再睁眼,他已经被飓风裹挟着,卷进阵眼之中,生生撕裂。

那之后,她才明白,他对她,是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阴暗算计。

可那时候,她已经无法寻找到他的散魂。她意识到,夙虞这个人,是真真正正地化散于天地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很喜欢,很喜欢。”

她粲然一笑,轻快地抬手接过他手里的花捧。

最擅摸透人心的妖鬼纵使看不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看着她微红的眼尾,莫名地,他觉得她周身萦绕着黯淡。

那和她故作轻松的笑容并不相符。

“阿怜不喜欢吗?”

他尚且还是个不懂善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所以他可以不将此藏于心,而直接发问。

“喜欢。”

她拢了拢怀里的野花,笑看向他。

她不需要用什么表示程度的词,如果是发自内心,他会明白。

就像他能知道,曾经从未爱过他的人,是真的心悦他了。

感受到她真切的愉悦,他舒缓了一口气,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如此在意。

他暗暗翘起唇角,弧度不明显,但却能很清晰地表现出属于少年人的青涩。

应怜总能很轻易地发现他细微的情绪,例如现在。

倾身凑近他,她微仰着头侧眸看着他藏匿于碎发阴影之下的面容。

“嗯?我说喜欢,你很开心?”

她轻笑,语调中暗含戏谑,却无轻浮。

这样没有轻佻却莫名撩人的话,最是能让他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年沦陷。

撩人于无形,她却不自知。

耳廓不受控制地发烫,夙虞垂眸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像是被灼伤了般,他收回视线,眼神虚晃着却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面对她这样的问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索性不语。

往后仰了仰身体,他紧抿唇,嘴角绷出一道板肃的弧线。

这是他掩饰自己惯用的手段。

察觉到他身体紧绷,应怜眉头轻挑。

知道他表面看起来是情场好手,实则纯情不已,但她没想到,曾经的少年,面对她这样不算亲密的靠近都会露怯。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一种妖女勾搭道士的即视感。

她没忍住笑起来,纯澈得如同一个不知烦忧的女孩。

“不回答,我就默认你是肯定喽。”

她回撤些距离,坐正了身体。

看着他红透的耳朵,她本以为他会立马反驳,但没有,他背脊挺直了几分,反而是愣愣地点了下头。

现在的他落到应怜眼里,就是一匹铁憨的狼,表面看着阴冷不可突破,实则内里青涩得不行。

未来再如何残暴的魔头,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年呀。

信任上涨,不需要计算出具体的数据,她也能感知到。

剩下的三天,应怜觉得带他离开这个别院。

被困于一座院落,他看到的少了,其实很难真切地懂得世间仁义道德。

哪怕只有三天,她也想冒着风险,带他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她离开后,他又会是一个人。

就算他记不清自己曾去看过生机盎然的世界,也不至于太过丧失人性。

这三天时间里,应怜戴着幕笠,带夙虞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他不曾见过的风景。

看着他倒映出鲜活草木的双眸,她只觉得那如同两颗水晶珠,清澈得不可思议。

“阿怜,你会一直是我的朋友吗?”

不明白心里最真实的情感,他只认为自己之所以能活得像现在这般鲜活,都只是因为她突然出现、说是他的朋友。

直视着他的一双桃花眼,应怜还真被他这个问题难住。

当然不可能一直是朋友,她可是他未来的妻子。

若她说是,那不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可若她说不是,他定然又得为此低沉许久。

想了一会儿,她给了个中肯的回答。

“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闷声打断。

“一定。”

见他这幅面色凛然、板正严肃的样子,应怜沉默。

这傻鱼还真是一门心思地想和她做朋友啊……

见时机已至,她抬手搭在他肩头,微仰着头看向他,不住嘱托。

“夙虞,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你要想着,你也是有朋友的。”

“你不用记得她的名字,但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要说出口,还要对她好,不能惹她伤心。”

“还有,只能爱一个人,她叫应怜。”

身影逐渐虚幻,她赶忙将引出的一魂一魄护在锁魂珠之中。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夙虞微怔,不过片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来不及深思,忙抬手环住她,却落了空。

手自她身体穿过,除了沾染到轻微的馨香,其它什么也没有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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