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方寸之间

余缺爬上车，这才发现这马车有着二十几名小孩子。林胖子一声呦呵，提提哒哒的几匹马就拉了起来。车里面暗摸摸的，只能透过落幕时分的光看清有着不少跟余缺一个年纪的孩子在一起。

余缺一上车就往这车厢的角落里靠去，一边余光扫射着不大的车厢，车厢里叽叽喳喳的没有因为余缺上车而停止，看来这马车一直转转悠悠，拉着人上车的时候没少做。

这车上几乎都是来自偏僻的地方的小孩子，大都没有什么拘谨和局促。都要去参加考验，这些孩子反而是通过率最高的存在，虽然“方寸山”的考核非常严苛，但是按照往年的数据几乎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通过率比较高。虽是穷苦出身，大都自来熟，几句插科打诨便是也沟通起来。往年本来也能接几个皇室的小孩，但是逐渐慢慢都送往“大唐官府”，于是“方寸山”就很少接到宫廷里的孩子，马车一路往北。

中途又是去了好几个地方，接了几个穷苦地方来的孩子，甚至有的比余缺还夸张，衣不蔽体，上车就一直沉默的不说话的也有。

余缺为了融入集体，也就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一边想着会是什么考核，如果是考核打渔就好了，那他肯定是第一名。

但是显然不可能是这样的，马车一路往北，车上的空气也越来越冷。估摸着有河也结冰了吧。所有的孩子们都越来越沉默，心里对于那莫名的考核有着担心。

终于在几天后的下午到了方寸山山门的所在地。

一下车，所有孩子都被方寸山的险要所吃惊。只见远处山峰如同刀剑一样错落有序，山刃之间飘荡着悠悠白云，此山极为高耸和庞大。山的西边奇异的花草还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显得青翠欲滴，山的东边却长着极为苍劲的修竹，繁复的叶片因为山间雾气透着凉意，重重的谷壑缠绕嫩绿的藤蔓，瀑布飞漱其下，溅起素湍绿潭不知凡几，鸟鹤飞翔在空中留下脆亮的鸣叫徘徊归巢。山门之中在午时的光芒照射下仿佛仙境，没有缝隙的青石板仙人所制透着诉说着古老痕迹。

方寸山门派自然就在这方寸山中，原本是皇室的避暑胜地。自然被“方寸山”霸占所用，此山东西两边均是悬崖峭壁，只有中间由山门可以径直往上，这山门一条道千重机关、万分险要。“方寸山”自然是看上这奇山异水，这门派的总堂在此，可谓是易守难攻。怪不得哪怕在山脚下斗不过“大唐官府”却仍旧是高枕无忧。

余缺也是跟着大部队的人一直往前走，这个时候看见一个明显绿的异常的马车，下来几个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孩子，身着锦衣，面容中不像这车贫苦小孩一样的沉默，而是隐约或有些不耐烦。隐隐听见他们说到什么，要不是我爹让我来方寸山，我就去大唐官府了。

很显然，锦衣少年一看就是官宦子弟，只是不是做官的都会去大唐官府，偶尔他们的小孩子也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只不过来到“方寸山”的显然是旁系的孩子，只为得学习几年方寸山的心法有个好前程便是了。

“哼！你小小年纪却也口无遮拦！”发出冷哼之声的便是这山门下的一人，那人五十余岁，却身形异常高大，短发如同钢针般耸立，两侧太阳穴鼓鼓的，双手背在身后，老茧纵横，一身短打服装下透露着干练之情。

“小子失言！望老先生海涵！”这锦衣少年也是是审时度势的主儿，马上脸上换上惊慌的表情认错，只是心里怎么编排这方寸山就不得而知了。

“哼哼，明日就开始考验，你们这些通过考验的人明日就能回你的家。”说罢，这短发老者也不掩饰自己的轻视，只是冷傲甩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平台上已经有大概七八十号一个年级的小孩。这个时候把余缺他们送来的林胖子吆喝着说道：“所有人跟我走，今夜好好休整一晚，明日开始考核！”

说罢也是自顾自的往山上行走，众孩子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尽是台阶，甚至延伸到云雾的后面，远远的看不真切。

锦衣少年一脸兴奋的第一个冲上去，而众孩子，不管他们在外界的家世如何显耀，财产几何，住在皇宫别院或者是像余缺这边的荒凉渔村，在这一刻他们都是一样的要攀爬这数不尽的台阶，就像人生必须要走的阶梯一样。时间就是这样的阶梯，一路走到底，望不到尽头。

只有余缺沉默的跟上，山间寒冷的风刮着肌肤，微微有一些凉意。

只是，这走得到尽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