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晚,苏遇白色欲熏心，深夜将薛九卿拖入小树林强行哔哔的消息传遍天衍宗。
也不晓得这群修仙的怎么都这么闲，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脑子不带就搞这种不靠谱的八卦小道消息。反正苏遇白莫名其妙地一夜成名。一举压过惊动扶桑老祖亲自出关收徒的薛九卿，成了天衍宗新人之中第一人。堪称色中恶鬼，断袖中的最不怕死断袖，实属难得。
当然，这些苏遇白全都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三十个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师兄师姐,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作甚？”
“这是来教你第一课的师兄师姐。”
眯眯眼笑容和蔼,两手插兜地点点头，“人数是有点少，但是没办法。别的师兄弟师姐妹都有要事,走不开。今日就只能凑到三十个人,你将就一下。”
后脊梁一瞬间冰凉，苏遇白笑容勉强,“大师兄,他们预备怎么教导我？”
“嗯？”陈楚扬了一边眉头，“有道是，本能能激发无限的可能。”
苏遇白：“……”
“赤霄峰的传统，战斗是刺激本能的最佳方式，不停的战斗方能不停地刺激求生欲望。人啊,在绝境中学会的本事会永远铭记。不过这只是第一课罢了，还没到绝境那么离谱的地步。”眯眯眼大师兄揣着手缓缓地走到人前，拍了拍苏遇白的肩膀,“放心,赤霄宗有最厉害的药堂。只要没打死,还留一口气，就能给你救回来。实在不行，咱们琅嬛阁的医修还在呢，安心。”
最后两个字，苏遇白不禁一阵腿软：“大，大师兄……”
“人数是有些少了些……”
“不少了。”苏遇白斩钉截铁，“我甚至觉得有点多。”
陈楚扬了扬眉，觉得这个问题可以过去。他敲了敲身边人称赤霄峰斗鸡第一人的李珊小师妹的宝贝老婆，清晰地听到‘铛铛’两声清脆的声响，苏遇白腿不由地就是一阵酸软。
“好了，去演武场。”
“哦！”摩拳擦掌的师兄师姐们振臂齐呼，浩浩汤汤地出发。
苏遇白被夹在其中，浑浑噩噩地挤上演武场。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遇白用自己的亲身体验，明白了什么叫做‘绝处逢生’，什么叫做‘逆境迫人成长’。他一个会点三脚猫的豪富二代，在持续半个月的围殴毒打中获得了质的升华。
运剑可以不必讲究章法，适合自己便可。
苏遇白从未有这样清晰的认知，学剑的速度可以如此之迅速。不知道该夸他果然是天生剑体，还是身体记忆能力太强。他从拿着破魔瞎几把乱刺乱砍到听声辨位，条件反射地躲闪反攻，甚至反杀，只需要断十次肋骨，十五次胳膊，二十次腿。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终于有点剑修架势的苏遇白总算可以喘口气。
半个月过去，接下来，是武岳真人亲自考较他。
行吧，反正半个月的毒打都挨过来，苏遇白的心态早就佛了。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演武场出来，苏遇白闭着眼睛摸到饭堂。饭堂到了快打烊的时候。
赤霄峰的饭堂每日的开放时间是清晨卯时指晚间酉时三刻。
期间饭食是随意拿，且各色吃食都有。厨子是特别从下界挖来的大厨，做饭的手艺很有一手。不过很可惜，整个山峰大约只有苏遇白一个人真心享受。赤霄峰一百来号人，除了苏遇白餐餐不落地来吃饭，几乎没有人来。修仙之人大多不吃五谷杂粮。吃食会行成杂质残存，对修炼无益。
苏遇白不在乎这个，反正他吸收不了灵力。如今练得勤快，其实也就练个花架子。虽然宗门有给他发辟谷丹，但还是别吃辟谷丹那种没滋没味的东西了。
今日饭堂一如既往的门庭冷落。偌大的饭厅，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苏遇白一个人坐在一堆食物中央埋头苦吃。身后是几日前刚刚入赤霄峰的师弟。两人已经着手辟谷，如今是来最后吃几日饭菜。面前的餐桌只摆了几样清淡的吃食，主要还是在聊近来宗门的八卦。
不必说，话题的中心永远是即将拜入扶桑门下的薛九卿。
“听说了吗？”两人交头接耳，“薛师叔祖已经筑基了。”
“筑基了？！他不是半个月前才入宗门？”其中稍圆润的捂着嘴，既敬佩又艳羡，“不愧是惊动老祖的天才，九灵道体就是不一般！当真是了不得啊！”
“可不是？旁人穷极百年都不一定能筑基，他轻轻松松就跨了一个境界。”
瘦些的捂着嘴啧啧地感慨，仿佛是自己一般与有荣焉，“照着薛师叔祖这样的修炼速度，一个甲子的年限晋阶金丹，甚至晋阶元婴都不是空话。怪不得老祖提前出关也要收他为徒，薛师叔祖只要不半路夭折，问鼎大道是必然的！”
“乖乖……天才就是天才，我等凡人望尘莫及啊……”
“唉，要是吾辈能有薛师叔祖不说一成，就是半成的资质也是好的。不求十年能筑基，但求能在寿数耗尽之前能赶上。张师弟不怕你笑话，我万明里潜心苦练也有一百一十余载，磕磕碰碰也在九十六岁的时候到了练气大圆满。原以为不日便能突破，谁成想至今还卡在练气后期上不去……”
“谁又不是呢？我这离大圆满还差点火候。想筑基，怕是还得寻个机会下山去碰缘法……”
……
两人嘀嘀咕咕，看着盘中的馒头塞不下去：“修炼不易，本就灵根不纯，杂质颇多。若再克制不住世俗的欲望，这漫漫大道怕是会成一句空话。”
这般想着两人俱是深深一叹，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
嚼着肉的苏遇白：“……”
……薛九卿那厮他妈的半个月就筑基了？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苏遇白低头看向自己除了魔气和魔丹的丹田，感受到了欺人太甚的不公平。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
薛九卿九灵道体，他天生剑体（虽然被魔气侵蚀）。薛九卿混沌灵根，他绝品中的绝品五灵根（虽然没那么多灵气供他吸收）。薛九卿跨过问心梯一刻钟，他晃晃悠悠也在一个时辰上来（虽然晚了一点点）。现实可能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小偏差，但差距要不要这么大？玛德！剧情君搞他！
苏遇白面目狰狞地撕完大鸡腿，忿而摔碗。然后被后厨大师傅一把扣下，刷了一夜的碗筷。
苏遇白：“……”
……
现实如此残酷，日子还是得过。
一早看过剧情，早有过心理预期，苏遇白还是觉得憋屈。以至于半夜被他半个月没露面的师尊扔到小树林，整个人还是愤怒地懵着。
月光温凉如水，葱郁的树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武岳真人扛着一把重剑，挺着壮硕的胸大肌皱眉看他瘦筋筋没有半分长进的徒弟：“没吃肉？”
“啊？”苏遇白刚从地上爬起来，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半个月大鱼大肉喂下去，你怎么就不能长点有用的？”武岳真人十分不满意。左看看，右看看，上前握住苏遇白的胳膊。分出一缕灵气探进去，刚走了一点便被弹回来。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半个月的训练看来并没有发生奇迹，经脉被魔气侵蚀果然吸收不了灵气。
“瘦得跟麻杆似的，能抗得动重剑么？”
苏遇白：“……一般三十斤以内的应该扛得动。”
“应该个锤子！三十斤你拿得动，你砍得动吗？”一句话武岳真人本性暴露无遗。
憋了几天的文雅恩师，他已经装不下去。反正徒弟已经收下了，也逃不走，“你瞧瞧你，陈楚也操练你半个月，怎地还是细胳膊细腿的就这么二两肉？陈楚没带你去饭堂？”
苏遇白捏了捏自己硬邦邦的肱二头肌，确定说的不是他，但也没有反嘴。
“不行，还得练。”武岳真人将剑往地上一插，折了一根树枝，撸掉上头的树叶。随手挥了两下，咻咻的声音有些轻飘。似乎嫌太轻不趁手，他神情老不满意了。
不过也没办法，小徒弟没灵气，用剑可能会把人打死：“来，拿着你的剑砍过来。”
苏遇白不懂他师父想操练他为什么要选半夜，但既然是师父要求，他抽剑便不客气地攻过去。
托了半个月地狱似的围殴的福，苏遇白别的东西也没太会，先学会的是战意和胆魄。
虽然陈楚没说，但经过那么多次毒打，苏遇白自己也悟出了这个道理。剑修，就是要有一往无前不畏生死的战意。有了战意才有势，有了势才有战胜的可能。当然，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打的过武岳真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是不战而逃，妥妥地会被他师父打死。
苏遇白攻击的方式非常原始，完全出自于本能。而本能就意味着没有章法。武岳真人本还在不满他没有长进，大意之下，差点被苏遇白给刺中。
等反手挡住，将人击飞，武岳真人才瞪大了眼睛吃惊：“哟，不错啊！”
苏遇白呸地吐了一口血水爬起来，勾起嘴角：“师傅教导的好。”
武岳真人一摆手，这回高兴了。
“算了，不打了。”
他扔掉树枝，紧皱的眉头可算是舒展开来。
苏遇白以剑做拐，杵着站在一棵树下。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他的肩膀留下斑驳的光影。妖娆精致的五官在半明半昧之中，显得邪气非常。原本还觉得他弱，漂亮得像个兔儿爷的黑脸大汉大步走过来，哐哐地拍苏遇白的肩膀：“不错！真不错！果然老子的眼光就是好！”
武岳真人哈哈大笑，黑煤球似的脸在这黑夜里看到就剩一口大白牙：“还得给你的训练加点强度。两个月后的问道试炼，那些老东西都给咱师徒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