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的战队，拼刀拼得一个人都杀不死，配合完全找不到，也是够了。“为什么？”

陈尧问。“为……为什么？”

张宁不太明白陈尧这问的是什么，“什么东西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状态会差成这样。”

陈尧补充道。张宁眨了眨眼。陈尧要来看这场比赛，也是要来看这个的吗？他的赛场经验太有限了，他知道状态好是什么样，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状态差是什么样——他来之前其实就已经预计到了，江志他们今天打得不会太好吧。“我觉得，这个可能要分几方面。”

张宁一想到陈尧可能是有意而来，补充“状态差”是一种什么体验的知识，马上就正色回答。“你说。”

陈尧说道。“第一个方面是比赛中间，需要处理了场外太多，他们的精力没有办法完全集中在比赛上，这就好像晚上没有睡好觉的人，白天工作的状态怎么都好不了一样。”

张宁决定逐条解答。“场外因素不可避免，”陈尧的声音有点冷，他又问，“如何让全队集中精力比赛？”

“训练！”

张宁想了一会才回答，“用训练填满他们的时间，精力要分散，就要身体集中起来。”

“明白了，你继续。”

陈尧点头。“他们状态不好的第二个方面就是训练不好，”张宁说道，“即使没有那些场外因素，他们训练不好，也一样打不出好的比赛。”

“训练不好是因为场外因素占用了时间，这种时候反而应该上训练量？”

陈尧继续问道。“对。”

“嗯，继续。”

“第三个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张宁看着舞台上的清河中学，每个人离显示器特别近的坐姿、紧紧锁起的眉头，就知道他们现在是有多紧张。“嗯？”

陈尧示意他继续说。“他们这支战队，虽然从校园赛的线上赛打到这里，但是，无论是谁来看，合队之后他们的实力会是更强的，可合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江志却拒绝了，他们接下来的比赛要是赢了还好，如果输了……”“他有责任。”

陈尧表示明白。可是，张宁笑了起来：“不，不只是他有责任这么简单的事。他现在面临的局面太复杂了，他和暗影战队已经签下了合约，又硬顶了暗影战队的合队努力，将战队所做的场外全部推翻，你想想，他带着一支所有人都知道比合队方案更弱的战队，强行征战在校园赛中，输了之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陈尧果然摇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他就是千夫所指的‘队霸’、‘一言堂’队长、自负、刚愎自用……”张宁随口说出的，就是江志输了之后会被打造成的形象。“嗯。”

陈尧再次点头。“所以，你体会不到啊……他们现在是扛着一万吨的压力，在舞台上打比赛啊！”

张宁的声音里都多了一丝同情。如果压力真的有重量的话，舞台上的那五个人，还能坐在那里，就已经很强了。然而，陈尧的目光里一点同情都没有。他只是在认真思考张宁所说的，状态、训练、压力……他就像一块海绵在任何可能的时候，去吸取更多的知识，以备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危机。陈尧没有时间同情别人。因为，他也在这条职业道路上拼杀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万吨的压力，也会从天而降。……清河中学输掉了第一张地图。看过了拼刀局之后，无论是解说还是观众，好像都没有对这个结果太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清河中学的对手鼓掌，而观众席里，张宁鼓掌鼓得尤其用力，可其实他的鼓掌是送给清河中学的。他们背着一万吨的压力，还能在第一张地图打到九比十六负，张宁非常佩服。陈尧倒是一直目光淡淡。第二张地图，清河中学经过了调整，上半场抓住了对方的失误建立了很大的优势，下半场正常发挥，就拿下了。他们的对手在本届校园赛上，第一次被拖到了第三张地图。第三张地图两支战队的发挥都说不上很好，清河中学和第二张地图的时候一样，只能算是正常发挥了，而他们的对手不知道是没打过第三张地图，打的有点紧张，失误率比第一张地图的时候高很多……最后，清河中学略胜一筹，十六比十三结束了战斗。他们的这场比赛略显沉闷，找不出什么精彩的镜头，但对清河中学来说，这个结果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同样是挺进八强，他们没有光谷七中那样的兴奋，有的只是艰难地苦笑着互相拥抱，就好像一个受伤的狼群，互相舔舐着同伴的伤口。一群记者已经扑了上去。只是，他们的键盘上，怎么都不可能写得出这一万吨的压力。“明天接队训练，要找他们吗？如果他们还是这个状态的话，可练不出什么来。”

张宁若有所思地道。“还有别的选择？”

陈尧问。“呃……好像没有。”

张宁干笑了两声。他们毕竟不是校园赛的老牌强队，哪里那么容易接到队训练。陈尧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舞台上，还在应付记者的清河中学校队里，一只手朝着他举起来挥了挥。那是江志看到了他们，在和他们打招呼。陈尧的手举起来回挥了一下，就转头了，说道：“去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