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级屋舍二零一五号,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东西摆放整齐,采光昏黄。』『8Ω1中文』』Δ网
在这个小小的破旧的屋舍的墙角,放着一个三角形的支架,在支架上有一本破旧的册子。
这本册子放得很讲究,远远看过去,就好像是被谈子墨供的一尊神像。
谈子墨摇了摇头向墙角走去,脸上尤自挂着淡淡的惆怅,他捧起了册子,凝视着斑驳的封面,似书非书,没有书名。
这本册子被谈子墨翻得页角灰卷,若不是被用棉线密密缝着,谨谨慎慎供着,只怕偶一翻动就会化做几蓬纸钱迎风而去。
谈子墨静静地看着它,慢慢地翻开,每个页面都是一个灵动的小人,一页翻过一页,小人也跟着慢慢长大,从婴儿开始……嬉闹,撒娇,收翼,打拳……
已经是最后一页,停在了七岁的时候。
谈子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呆滞地停留在最后一页,一些莫名的流影突然在眼眶里闪动开来。
“呵!”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闭上眼睛。
…………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谈子墨并没去晨练,也没待在自己的黄级屋舍,当犁大牛搜了第三遍西山依然一无所获的时候,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喂,谈子墨,你死到哪里去了,那个小妞吵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差点把老子的翼给拆了,你造吗?”
谈子墨并没有听到犁大牛撕心裂肺的嘶喊,他藏身在黄级宗域东边的碧水湖,确切地说,是碧水湖三百米深的湖底。
虽然翼筋被断,但谈子墨的身体却异于常人,少时被金针渡穴,已将全身穴道及经脉疏通,又用一百零八种稀少药草调和而成的药水,蒸髓洗身,从婴儿开始,到七岁那年,每天一例,未曾落下,虽不能说是金刚不坏之身,但身体确实培养得乎常人,他可以不受穴道控制,也可以用穴孔换气,又用药物经过多年的煎熬,使气孔不致于再收缩回去……
对于谈子墨来说,下水就像走在路上一样,而且远比路上舒服,他能从穴道孔换气,在水中也能,所以他不必担心溺死,再加上他对水功的偏爱,连天河那么汹涌险恶的水势,孩童的时候他都敢下去,何况现在,一个凡修之地波澜不惊的净心湖。
每当情绪激动的时候,他都会找个水池狠狠地潜下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在深水之底,是悚人的静寂,而只有在这样的地方,谈子墨才能让自己得到片刻舒心。
“以前总是认为自己跑功天下第一,水功天下第二,总想整些奇门怪招,在父尊的眼皮底下从未好好练功,没少挨过打……”
“他打人很重,很疼,有次被打得最严重,整整两天才把肿消下去……”
“不,这不是最严重的……”
“那时,七岁,初冬,很冷,挥手一斩,那么果断决然……”
“呵,醒来时,已被弃在凡间之地……”
“一切毫无头绪,又似乎很残忍,残忍得莫名其妙!”
“我宁愿相信你是身不由己,我宁愿相信是我调皮,是我不用功,不努力,你才恨铁不成钢……”
“凡间的生活不是很苦,也没受什么委屈,你不要太担心,整整八年,我妄图重塑翼筋,从来都没敢怠惰,我想做的,就是盼着有一天可以回到自己的府邸,不是为了荣归故里,我只是想重复那一句,嗯,我回来了。”
“没有什么应该拿回的东西,也没有多少脾气,或许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会想起问一问,当年,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迷蒙,喷薄的情绪融在了湖水之中。
“是不是重了一点……”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谈子墨在西山补充了两息的紫气,白羽又纷纷长出。
这道东来紫气,比东玄气脉的灵气高足有数阶,附在翼骨之上能气化白羽,在凡间绝对算数一数二的了!
“只是……”
谈子墨自是知道,此间紫气,孕化一年,方聚一息,不比则气化流行、生生不尽的东玄气脉浩瀚,可以同时滋补万千羽修……
这道紫气,隐秘难寻,每天一变,加之度奇快,每天路过西山只有两息时间,若不是那奇怪的石头相助,谈子墨自知仅凭自己的小身板肯定抓摸不到,而今,这道紫气被他翼骨拦截两年,每天两息,算起来,散去足有一千四百多息,已然越来越稀薄,想要回复之前的浓郁,非得要上千年的凝聚才行……
谈子墨从沉思中回过神:“已经是第七天了,这紫气连续七天不准时,出现的时间也越拖越晚,想来拖到现在即便是黄级羽修广场的晨练时间也早已经过了吧!”
“咚~咚咚!”
“这钟声,一长两短,竟然已到午修的时间!”
谈子墨苦涩地笑了一声:“估摸再过几天,这紫气就要灵衰气尽,想来真是罪过!”
他心中先有三分挣扎,后有七分无奈,最后都化成了一腔愁苦,径自盘算着自鸡鸣村和东玄宗黄级西山之后,自己又得再次转移阵地……
“哎,纵然不想暴殄天物,但要保持翼骨不缩,羽翼完好,也只能如此‘委曲求全’,只是翼骨已然越来越挑剔,下一处过凤鸣金气,东来紫气的灵气……凡间还有哪处能寻得?”
他摸了摸藏在耳洞里的羽囊,这羽囊是谈子墨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可大可小,无需灵力控制,七岁的时候,也跟着一起下来了,里面本来装的是山一般的零食,可再次打开的时候,此间只有一个石头,还有一本图册!
谈子墨从中掏出一块石头,这石头是鸡蛋形状,与鸡蛋一般大小。
看着石头,谈子墨惆怅地摇了摇头:“‘捉拿’灵气你最在行,怎么现在歇菜了?”
见石头没反应,谈子墨开始不安起来:“不对啊,以前才数落你几句,你就躁动难耐,现在都数落你七天了,你却一直没反应……”
抓起它,在耳朵抖了几抖,认真地听了听,谈子墨还是不得其解:“莫不是,坏了!?”
便是对着石头自言自语起来:“想你也觉得莫名其妙吧,莫名其妙地跟我一起被丢下凡间,若现在你也歇菜丢下我不管,我便只能抱着图册回忆当年了……”
“喂!我不跟你开玩笑,现在我数一二三,要是你还给我装死,我就把你扔下山涧……”
“一!”
“二……”
“三!”
“擦,还真的歇菜了?”
谈子墨收回抛石的动作:“算了,我还是把你拿回去跟册子供在一起吧,省得叫人说我过河拆桥!”
说完,把石头重新放回耳洞中的羽囊里面。
滑翔到山脚,步入黄级羽修广场。
午修刚过,这个时点是斗翼台比拼得最火热的时候。
黄级宗域有斗翼台三十六座,落座在黄级羽修广场上的斗翼台更是此间最大的一座,它有一个名字,叫做“比玄”,只有修到两星巅峰比邻玄级的黄级弟子才有资格上这个台比试。
此时,太阳四十五度角挂在天上,天气不算太燥热,偶有午间秋风吹过,格外提神。
比玄斗翼台下,早是围满了人。
“哎,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王延霸肯定是不会放过犁大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