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棣棠是被门外传进来的食物香味叫醒的,他打开门就看见在忙里忙外的夏朝颜。
听到身后有响动,夏朝颜转过头,微笑着看向李棣棠:“你醒啦,去洗漱一下来吃饭吧。”说着,将煎好的荷包蛋往桌上一放。
看着穿着粉色围裙正忙碌的夏朝颜,他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眼前这样的场景他是从未见过更是没想象过的,也别说体会了,贵为一国王爷,更是不曾迈进过厨房半步,遥想也不会有如此样貌的女子会入厨房做饭吧。而此刻,他不禁被眼前这个场景触动,雨后初晴,东方的晨光照射进屋子,烟火缭绕,在夏朝颜的身上打上了一层淡色温柔的光芒。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给我打盆水来。”李棣棠双手往后一负,俨然一副你得过来伺候本王爷洗漱的架势。
夏朝颜翻了个白眼,还真把自己当爷了是吧,也不看看这谁的地盘。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往浴室里带,许是刚睡醒的关系,他被夏朝颜这么拉着却没甩开。
夏朝颜教他如何用水龙头,刷牙洗脸:“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虎落平阳被犬欺,李棣棠捏着手中的牙刷想。
吃完早饭后,夏朝颜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画了个精致的妆,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纺吊带,拎起包走出房间,对着正在坐在沙发上调理内息,如老僧入定的李棣棠嘱咐:“我有事出门,午饭我给你叫外卖,到时候有人敲门,你自己开门拿。你要是无聊就去书架上拿书看,我顺便给你去买几件衣服回来。”
一边穿鞋,一边继续念叨:“桌子上放了药,你记得饭后吃两颗。不是毒药,你就放心吧。你在家乖乖的呆着,别乱跑,走丢了我可找不回你。”夏朝颜细细叮咛,像极了一个老妈子。
李棣棠看着夏朝颜裸露在外的肌肤,透过衣服隐约还能看见凹凸有致的曲线:“你一个女子这么出去,成何体统!”
夏朝颜皱了皱眉:“我就是体统,我昨儿和你怎么说的来着,嗯?”泉水叮咚般悦耳的声音有明显的烦躁,要不是他长得好看,她早就一拳抡过去了。
“楚馆秦楼的女子也不及你半分放荡。”李棣棠原先以为裸露的穿着只是在室内,可曾想到一个女子竟会这样出门。
夏朝颜顿时脸黑了下来,鞋子也不穿了,放下手中的包,赤着脚就往李棣棠那边走,右腿一跨直接踩在了沙发上,左手一掌拍在李棣棠的身后的墙上,气势很足,就是震得她手有点疼。
李棣棠就被她这么一左一右给圈了起来,粉妆玉琢的脸慢慢的向他靠近,刻意压低的声线听起来有着另一番性感诱惑的风情,虽然有些生气,但不知者不罪,夏朝颜还是试着循循善诱:“放荡?你是不是对放荡有什么误解?就算我这么穿,你也不该这么贬低我吧。”
李棣棠活了19年,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女性,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排场弄的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夏朝颜,明亮水润的杏眼带着怒气直视他,温热香甜的气息将他周围的空气填满,他浑身僵直,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她接着说:“你所在的地方,与你印象中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不要求你马上能接受,但也不要以你的认知去理解这个世界,好不好?”说话的语气软了几分。
李棣棠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不知为何如此冲动的辱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他抿了抿嘴唇有些自责的服软:“抱歉。”
见他道歉,夏朝颜心情顿时愉悦了些,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歉有用的话,也不需要警...衙役了。不过也不怪你,之后带你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你先把伤养好了。记住,别乱跑,等我回来。”夏朝颜也不多跟他废话,出门前又叮嘱了一遍。
周身那股香甜的味道已经散去,李棣棠看着空旷的客厅,他回想起她的靠近,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无理放荡的女子好看的让他有些失神,随后又开始反省自己刚才为何管起了别人的闲事。
夏朝颜哼着小曲愉悦的一瘸一拐的走到地下停车库,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往小区外开。完全没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后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直到离开。
找工作总是不尽如人意,夏朝颜从华越大厦出来看了眼头顶上耀眼的太阳,不禁叹了口气。夏朝颜的家里在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怎么都不怕没工作,只是她不愿意回家。
夏朝颜的母亲沈春琴在她小学三年级时就因车祸去世了。她不会忘记,沈春琴是在去接她的路上被车追尾撞出了护栏,不慎落进河里。那天她在学校等到日落天黑,没等到她的母亲而是等到了她的死讯。
为此,她内疚至今。即便她是明白的,那不是她的错,可是依旧将所有的过错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的印在心底。而那个烫在心底的烙印,随着时间流逝,一直在不断地扩大。那日,如果那日没有去接她,她还能贪婪的享受珍贵的母爱。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然而,才隔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她的继母当时带着一个小她两岁的女儿就住进了夏家,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家。
原先她是无所谓的,夏昭铭还年轻,想要找个伴过日子也无可厚非。即便这个妹妹娇里娇气的还耍着各种小心机,但她也不是太过于在意,那样的人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可就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偶然间得知了她的妹妹夏细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原来夏昭铭在她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在外面包养了人,这一养便是9年。
要不是那日她路过书房,听到他们在为了认祖归宗这事而争执,她估计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吧。
夏家一直是名门望族,从解放初期便没有没落过,在宁城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夏家祖宗有规矩,凡是流着夏家血的都会被记在族谱上,可没有的,那便不配记上。当时作为世宗家族掌家人的夏昭铭,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把他们母女二人带回来的时候,表明夏细雪是林律子带来的女儿,和夏家没有血缘关系,如今又说要上到族谱上,显然像夏昭铭这么要颜面的人是不会同意的。
林律子一提再提,也正是那天,她才知道夏细雪真的是她的妹妹。她不知道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没有冲进去骂她爸爸是个人渣。她的妈妈,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那个知书达理的女人,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他怎么敢辜负她!
自那之后夏朝颜就像变了个人,拒绝和他们沟通,性格越来越孤僻。夏父以为是夏朝颜叛逆期到了,也没太在意。该给的钱一分不少,对他来说也算是尽到了抚养的责任。后来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他这个小女儿比较乖巧懂事,自此便更加不关注夏朝颜了,甚至直接放养。
至于夏细雪上族谱的事,后来在她成年的时候,夏昭铭不顾夏枕也就是夏朝颜爷爷的反对,强行上了族谱,把夏朝颜的爷爷气了个半死。更是直接回了乡下别墅,好几年都没有再回来过,便是寿辰也以养病之名推脱了两次。
那样的家,不回去也罢。只是夏朝颜想起家里天降了个吃软饭的,顿时有点想回去继承上亿家产。
算了算了,她还是先给那个吃软饭的买点衣服啥的吧。
李棣棠百赖无聊的坐在家里等着夏朝颜回来,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