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这段时间最是难熬,家里仿佛被乌云笼罩了一般。他们谁都没想到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儿子,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是即便如此,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抓去吃牢饭。那日下午接到警局的电话,刘大强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昏死过去。抽了根烟稍微缓过来一点后,马上找了律师,打算先把儿子保释出来。
结果没想到,警方以嫌犯过于危险会危害社会安全为由,拒绝保释。他找来的律师也是个草包,不是专攻刑事案件的不说,民事案件中的胜诉率也仅有10%。这10%也罢了,那里面的9%还是和解换来的。
造孽啊!他当场一屁股坐在大厅里哭喊,他儿子怎么就对社会安全产生威胁了。那肥头大耳的模样,撒泼时满身的赘肉在那儿一抖一抖的,仿佛能听到那肉“duang,duang”的声音。嚎了大半天,他自己也差点被妨碍公务被拘起来。
回到家把这事跟自己老婆说了之后,家里的东西都被她砸了大半。
后来换了个律师,一打听,原告代理律师是六法法律事务所的古言介,屁股还没坐热呢,当场就拎包走人了。那六法法律事务所的古言介是谁,正义的化身,行走的汉谟拉比法典,号称刑事案件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古·忒弥斯·言介。
那不是谁都能拿来当对手的人好吧!
惹不起,惹不起,傻子才会跟他对着干。
最后无奈,两夫妻只能花高价请人,还瞒死瞒活不让人知道原告的辩护律师是谁。
很快就临近了开庭日。夏朝颜就在前一天接到钟计杉的电话,得知他明日不能陪她出庭。
“颜颜,对不起啊,钟叔要陪着你爸爸出差去京城。我找了小林,你明儿去法院的时候找他。”电话那头钟计杉,满是歉疚的道歉。
“没事的,钟叔。”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拉下脸和她道歉的长辈,这辈子大概也只有钟计杉一个人了吧,“我爸是不是知道了?”
钟计杉沉默了一下道:“夏总他...也有难处。”
难处?能有什么难处,难就难在她是他女儿罢了。她早该知道的,毕竟六法法律事务所的成临律师,一直是夏氏集团的专属法律顾问。从钟计杉找六法法律事务所的古言介来当她的辩护律师时,他就该知道自己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可笑的是,她那个所谓的父亲,从她出事开始不曾有一个电话,一句关心。要不是夏朝颜姓夏,她或许早就忘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爸爸了。
“我知道了,钟叔。明天胜诉了,我会通知您的,您明天一路平安。”她最不想为难的便是那些对她好的人了。
开庭当日。
当夏朝颜带着李棣棠等在法院门口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左手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身着黑色西装,擦得光亮的皮鞋。身高近180,梳着三七分的短发,油头发亮也不知打了多少发蜡。五官周正,一双桃花眼清亮又锐利,嘴唇紧抿着似给人一种严谨又温润的感觉。
就在夏朝颜打量期间,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站定:“我是六法法律事务所的古言介。”说完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夏朝颜接过他的名片道:“久仰大名。”话是没错的,那天和他通完电话后,她就去网上查了一下资料。从业十多年,胜诉率99%。不管是无罪辩护,还是减刑辩护,皆以胜诉结束。而那1%只因为他年少轻狂不知事,妄想将证据确凿的案件辩护为无罪。也是自那之后,他一直稳扎稳打。从惊讶到叹为观止,最后赞叹不愧是古·忒弥斯·言介。
“我是钟秘书派来的林霖临,叫我小林就好了。”站在古言介身后的小林笑着自我介绍。清瘦的身形,年纪看上比夏朝颜大不了多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看着有些可爱且朝气。只是这名字...他父母取名是有多随意。
铃铃铃?夏朝颜眼皮子一抽,冲他点了点头道:“一点半开庭,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进场后,李棣棠和林霖临坐到了旁听席上。今天来的人并不多,一切流程都是秘密进行的。能知道是夏家千金受到监禁虐待的,除了公安的人和自己人之外,就剩下刘文宇那家人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犯事,要面子的人也不愿让他人知道。即便知道了,夏朝颜也不怕,她从来不畏惧被害者有罪论,也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她是受害者,她有理。
准时开庭后,刘文宇被带上了。半月不见,他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邋遢的胡渣,双眼无神,眼下是乌黑一片,乱糟糟的头发,着实不想让人多看一眼。在拘留所里肯定不好过啊,想到这,夏朝颜不禁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许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从刘文宇一被带上来开始他便一直垂着头,而坐在旁听席的刘文宇妈妈赵恣开始不安生的哭嚎了。
“肃静!”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安静。赵恣只好噤声,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
开庭审理的过程也不是特别复杂,当事人叙述完毕后,到证人作证。证人是李棣棠,因为古言介事先告知过流程,他上去后简言意骇的复述了一遍,看向了夏朝颜。
坐在原告席上的夏朝颜冲他眨了眨眼,示意安抚。
随后提交了各种证物,刘文宇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存在无罪辩护,那么重点在于判几年。刘家花高价请来的律师宋仁投在看到对面来的人是古言介时,就开始疯狂的冒冷汗。没人跟他说原告律师是他啊!
“法官大人好,我是被告律师宋仁投。”宋仁投绕过被告席走到了法庭中央先自我介绍。
宋仁投?送人头?夏朝颜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仁投拿着他的藏青色纯白棉布手帕,抖着手擦了擦汗道:“我想请问一下原告,被告人当时为何要对你动手?”
被问及的夏朝颜一愣,原以为是个青铜,果然小看了他。夏朝颜站起来,波澜不惊的缓缓说道:“因为我要逃离那里,被他发现后便对我动手了。”
“在你的叙述中,他总共对你动了两次手。请问第一次是为什么?能否详细的描述一下过程?”
夏朝颜心下有些慌,当时她是故意激怒刘文宇的,才引得他对他动手:“当时...”
“我反对,被告律师的问题会引起原告情绪不稳定。”古言介站了起来,及时的打断了夏朝颜的回话。